解剖室的冷光灯在凌晨四点半时泛起青白的光晕,沈墨的白大褂袖扣蹭过物证柜玻璃,出细微的刮擦声。
&1t;br他低头盯着结案卷宗最后一页,钢笔尖悬在“处理结果”
栏上方,墨水滴在“苏晚萤”
三个字尾端,洇开极小的圆。
&1t;br这是今天第三次核对姓名。
&1t;br从仁和巷回来后,他把所有涉及苏晚萤的文件都调了出来:协助调查记录、物证移交单、甚至三个月前她送来的明代青铜器修复报告。
&1t;br每一份纸质文件上,“萤”
字都清晰得像用解剖刀刻上去的——草字头下两点如流萤尾光,下方“虫”
部结构严谨,没有分毫涂改痕迹。
&1t;br系统上传提示音突然响起。
&1t;br沈墨将卷宗扫描成pdf,点击确认归档时,屏幕右下角弹出淡红色对话框:“检测到姓名异常:‘苏晚萤’疑似录入错误,建议修改为‘苏晚莹’。”
&1t;br他的手指在鼠标上顿住。
&1t;br法医学系统的智能校对功能向来只识别拼写错误或生僻字,“萤”
与“莹”
虽同音,但字形、字义截然不同,系统从未触过这种提示。
&1t;br鼠标左键精准点在“驳回”
按钮上。
&1t;br对话框消失的瞬间,他注意到任务栏进程里闪过一串陌生代码,像是某种后台程序在快运行。
&1t;br三分钟后。
&1t;br当沈墨再次打开刚上传的pdf文件时,后颈的寒毛突然竖了起来——原本清晰的“苏晚萤”
三个字里,“萤”
的草字头下两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光洁的“玉”
字底,变成了“苏晚莹”
。
&1t;br他猛地抽出u盘,插入另一台未联网的老式电脑。
&1t;brpdf文件在本地打开的瞬间,同样的变化正在生:“萤”
字的“虫”
部开始模糊,“玉”
部从纸面浮起,像有人用橡皮擦去旧痕,再用新墨覆盖。
&1t;br“操。”
他低咒一声,指节捏得白。
&1t;br法医中心的服务器日志调出来时,滚动的数据流里,所有涉及“苏晚萤”
的文档操作记录都显示:“修改人:系统自动校正”
。
&1t;br时间戳精确到秒,从第一份文件上传开始,37秒后必然触修改,分毫不差。
&1t;br走廊传来脚步声。
&1t;br沈墨迅关闭日志界面,抬头看见苏晚萤抱着个牛皮纸袋站在门口。
&1t;br她穿了件月白色针织衫,梢沾着晨雾的湿气,腕间还戴着那串老银镯——三天前在仁和巷,这镯子曾随着她掌心的光一起震颤。
&1t;br“来取上次落下的工作证。”
她晃了晃手中的纸袋,目光扫过他屏幕上的pdf文件,“需要我签个收条吗?”
&1t;br沈墨递过签收单和钢笔时,注意到她指尖在“签名”
栏上方悬了两秒。
&1t;br蓝黑色墨水在纸上洇开时,他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那三个字不是“苏晚萤”
,是“苏晚莹”
。
&1t;br“为什么改名字?”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冷,像解剖刀划过冰面。
&1t;br苏晚萤抬头看他,眼睛里没有疑惑,只有理所当然:“我一直叫这个啊。
‘晚萤’是小时候邻居家奶奶耳背,总把‘莹’念成‘萤’,我妈后来也没纠正。
沈法医是不是记错了?”
&1t;br她语气笃定,甚至带着点被问懵的无辜。
&1t;br沈墨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巷子里,她掌心泛着金光念出“铁脉”
时的模样——那时她的眼睛亮得像淬过星芒,此刻却清明得近乎普通。
&1t;br他转身拉开档案柜,抽出三个月前苏晚萤入职博物馆时的复印件。
&1t;br泛黄的纸张上,“苏晚莹”
三个字赫然在目。
&1t;br可原件呢?&1t;br他记得清清楚楚,原件是他亲自扫描的,“萤”
字的“虫”
部右下角有个极小的墨点,那是苏晚萤签名时钢笔漏墨留下的——此刻复印件上,那个墨点不翼而飞。
&1t;br“原件”
他喉结动了动,“原件在扫描前被调换了。”
&1t;br苏晚萤歪头:“沈法医工作太拼了吧?我入职时签的就是‘晚莹’,您当时还说这名字‘玉光流转,比‘萤’更静’。”
她轻笑一声,“要不是您提,我都忘了还有人念错过。”
&1t;br沈墨的指甲掐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