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与凝重。
端坐于龙椅旁特设紫檀木大椅上的周晚,一身亲王蟒袍,眉头却拧成了一个死结。
单手撑着额头,指节用力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只觉得下面臣子们的争论声像是一群蜜蜂在耳边嗡嗡作响,吵得他头大如斗。
老成持重的宰相金睿手持玉笏,出班躬身,声音沉稳却带着深深的忧虑:
“王爷,诸位同僚,南昭沦陷,妖族据江而望,此乃心腹大患,毋庸置疑,然老夫以为,当下之急,仍在安内,南昭难民初至,安置虽初见成效,然人心未定,隐患犹存,东远州虽划予南昭残军暂居,然数十万携甲之师卧于榻侧,终非长久之计,若内部生乱,则外患立至!当务之急应倾尽全力,稳固内部,安抚流民,严密监控东远州,徐徐图之,万不可急于求成,再启战端…”
他的观点代表了相当一部分稳重老臣的想法,主张稳扎稳打,先治内再攘外。
话音刚落,一个冷冽的声音立刻响起反驳。
晋查司司马长风迈步出列,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隼。
负责监察百官、刺探情报,消息最为灵通。
“金相此言未免过于保守!”
司马长风语气犀利,“安内固然重要,然岂可坐视妖族在南昭站稳脚跟?万妖王雄才大略,绝非满足于偏安一隅之辈!其整合南屿妖族,势力正飞速膨胀。给我等‘徐徐图之’的时间亦是给他消化战果、磨利爪牙的时间!待其内部稳固,羽翼丰满,届时再挥师北上,我北祁何以抵挡?依下官之见,当趁其立足未稳,内部派系尚未完全融合之际,联合一切可联合之力,甚至…”
他目光扫过众人,压低声音,“甚至暗中联络西荒或南屿内部对万妖王不满之势力,主动出击,方有一线生机!”
他的策略激进,主张利用时间差,主动制造混乱,削弱妖族。
“主动出击?谈何容易!”
户部尚书田牧立刻站了出来,他掌管国家钱粮,最知家底深浅。
脸上满是愁容,开口道:
“司马大人可知一场大战需耗费几何?先前支援南昭、安置难民,国库已然告急!粮草、军械、饷银…何处筹措?更何况,一旦开战,商路断绝,赋税锐减,这偌大帝国数百万军队,亿万子民,吃什么?用什么?难道要竭泽而渔,逼得百姓揭竿而起吗?下官以为,当前应以守为主,恢复民生,积蓄粮草,方是正道!”
此话极为现实,点明了北伐最大的制约,钱粮。
这时,一位年轻的将领昂首出列,正是新晋的军方代表于中。
相比于众位大臣,于中明显年富力强,锐气十足,朗声道:
“田尚书所虑虽是实情,但岂能因噎废食,军人职责在于御敌于国门之外!如今妖族陈兵江畔,虎视眈眈,难道我等就因粮草问题便龟缩不出,坐等敌人准备好一切再来攻打吗?末将愿亲率本部精锐,前出侦查,必要时可渡江袭扰,绝不令妖族安稳度日!至于西荒…”
冷哼一声,继续道:
“除了布达之外,其余蛮子向来首鼠两端,只需派遣一上将陈兵边境,加以震慑,量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北疆妖族主力已南下,压力大减,正好可抽调部分边军继续南下支援!”
他代表了军中主战派的强烈呼声,渴望主动争取战机。
“于将军勇武可嘉,但未免将问题想得简单了。”
一位文臣摇头反驳,“西荒固然可防,但姜家呢?那些传承古老的家族,手段诡异,一直暗中窥伺,岂会放过这等良机?还有异人一族,行踪诡秘,这些潜在威胁若在我大军与妖族主力对峙之时突然发难,后果不堪设想!”
随即,殿内顿时又响起一片争论之声:
“当联姜家以制妖!”
“荒谬!姜家与虎谋皮,其心叵测!”
“异人一族或可争取…”
“异人隐匿,如何争取?”
各方意见激烈交锋,各有各的道理,也各有各的顾虑和盲点。
南昭的妖族主力,北疆的妖族残余,东远州的南昭“友军”,暗中的姜家和异人…
这盘棋实在太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周晚听着下面越来越激烈的争吵,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猛地一拍椅子扶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争论声戛然而止,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周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目光扫过群臣,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