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俺们给的是煤票!”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叠花花绿绿的票子,用力抖得哗哗响。
“票上白纸黑字写着数儿,盖着矿上的红戳戳,拿到矿上就能拉煤!童叟无欺!”
“您要嫌这玩意儿烫手,让手下兄弟套车,跑远点卖了去嘛!卖给山沟沟里缺柴火烧的主儿!”
“今年卖不完,明年、后年接着卖!那煤可是实打实的好东西,黑金!放着也捂不馊!”
他说着,眼珠子像探照灯似的往人堆里一扫。
猛地钉住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深蓝涤卡中山装、缩着脖子想往外溜的中年人,扯着嗓子就是一声吼:
“郭大主任!郭主任!你给大伙评评理!是不是矿上红头文件白纸黑字写的,这票子指定能换煤?”
“你是矿上头头,管后勤的,你吐口唾沫是颗钉!你说句话!”
几百道目光“唰”地全钉在郭主任身上。
这位管后勤的郭主任,脸比刚挖出来的煤矸石还黑。
汗珠子顺着鬓角往下淌,在冰冷的空气里几乎要结成冰碴子。
他被人从后头死死挤着,想钻地缝都没门。
让他说“不是”?
那不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
眼前这黑压压一片,全是井下玩命的主儿,哪个不是血性汉子?
惹毛了,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回头矿上大佬怪罪下来更吃不了兜着走。
他脸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嗓子眼发干发紧,冲着陈冬河方向艰难地直点头,声音发虚:
“冬河啊……你看这事儿闹的……哎……闹太大了……要不,你跟奎爷再……再核计核计?想想办法?”
话没说完,他干脆心一横,点了个透亮的炮仗:
“谁不知道你陈冬河是山里窜的好把式!奎爷仓库里那大熊瞎子、犴达罕,不全是你给他撂倒的嘛!”
“你有本事弄来第一回,就能弄来第二回!”
这话跟热油泼进烧红的铁锅没两样。
“轰”的一声,人群彻底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