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过去,萨米尔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伸出了那只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
阿米尔看着那只手,又看了看萨米尔依旧充满戒备的眼睛,他知道,这只手代表的不是信任,而是被逼到绝境下的、脆弱的共同利益,他也伸出了手。
两只手,一只养尊处优却冰冷,一只粗糙而有力,在昏暗的光线下,在象征着王国陈旧工业废墟的染坊里,极其勉强地握在了一起。
没有言语,但这个动作本身,已经宣告了一个针对深瞳的、极其危险又极不稳定的同盟,在拉希德王国的阴影中,悄然诞生。
三方加密视频会议(信道代号:“回声”
)。
三个屏幕同时亮起,信号经过多次跳转和加密,画面略有延迟和颗粒感。
左上屏幕:陈少山坐在一间光线偏暗的安全屋内,背后的地图是某个东亚城市,他脸颊上那道在戈马留下的伤疤,在屏幕光线下显得更加狰狞。
他开门见山,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李锐同志已经向我们通报了《普罗米修斯协议》的框架,目标一致,遏制深瞳。”
“但方法,”
他加重了语气道:“必须像外科手术一样精准,维杰·辛格将军,你在尼泊尔边境的军事冒险,差点把我们都拖进一场不可控的区域冲突,甚至更糟!
‘湿活’不是派军队上去硬碰硬,也不是无差别轰炸。”
“目标是关键节点,是人,是基础设施,必须精确!
绝不能造成大规模平民伤亡,更不能给严飞留下口实,让他启动更极端的报复措施,那将是所有人的灾难。”
右上屏幕:伊丽莎白·肖出现在画面中,背景是简陋的书架,她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憔悴,眼窝深陷,但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锐利光芒。
她似乎刚喝下一大口浓咖啡,接口道:“陈局长说得对,谨慎不是懦弱,是必要。”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语很快:“我截获的情报碎片显示,严飞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有一个最高级别的应急计划,代号‘冥府’。”
她停顿了一下,沉声说都:“核心内容是利用深瞳多年来渗透、埋设在全球关键基础设施里的后门和逻辑炸弹——包括但不限于北美和欧洲的电网调度系统、全球主要金融交易网络、甚至一些大型水坝的控制系统。”
“如果我们逼得太紧,把他逼到墙角,他绝对敢引爆其中一两个非核心节点作为‘警告’,那将不是军事打击,而是让一座城市陷入黑暗,让一国金融瞬间瘫痪的‘示范’,目的是威慑,让我们投鼠忌器。”
下方主屏幕:维杰·辛格将军身处一个极具现代感的印度军方指挥中心,身后是巨大的电子沙盘,他穿着笔挺的军装,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表情像花岗岩一样冷硬。
他听完两人的话,嘴角勾起一丝几乎没有弧度的冷笑:“女士们,先生们。”
他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冰冷地说道:“犹豫和过度的谨慎,才是最大的风险,严飞就是个赌徒,他赌我们怕损失,怕混乱,我们必须展示出比他更坚定的决心!
否则,他只会得寸进尺。”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扫过另外两个屏幕,沉声说道:“我的部队可以在边境后撤二十公里,给你们创造一个所谓的‘行动窗口’。”
“但这个窗口,”
他竖起一根手指,冷笑道:“不会很长,最多七十二小时,如果在这期间,你们无法从内部找到并拔掉深瞳的毒牙,瘫痪掉这个‘冥府’系统,那么我很抱歉,为了印度的国家安全,我的大炮和飞机就会重新言,我们绝不会容忍一个被深瞳实质性控制的、敌对的邻居存在。”
会议室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加密信道特有的微弱电流声,三方代表着不同的国家利益、行事风格和风险承受能力。
陈少山深吸一口气,率先打破沉默:“七十二小时……肖博士,你有多大把握定位‘冥府’的关键节点?”
伊丽莎白·肖揉了揉太阳穴:“我需要最高级别的访问权限,接入你们能提供的所有信号情报和网络监控资源,这很危险,可能会暴露我的位置,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权限我可以协调。”
陈少山看向辛格,沉声说道:“将军,你的后撤必须真实,而且要制造出是因为国际压力而被迫后撤的假象,迷惑深瞳。”
辛格微微颔:“可以,但时间一到,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行动。”
“保持信道畅通,每六小时同步一次进展。”
陈少山最后说道:“愿我们都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信号切断,三个屏幕依次变黑。
印度北部边境。
印军的坦克与火炮集群开始缓慢后撤,履带碾过碎石路,扬起漫天尘土,如同一场沙暴逆卷而行。
军方言人对国际媒体的声明简洁克制:“我方响应全球呼吁,主动后撤以展现和平诚意,为外交解决创造空间。”
然而,若有军事专家细察卫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