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脊背发凉:该音频源自一个已被注销的“静默之井”附属账号,但植入时间竟是在“大地和声”直播之前??也就是说,敌人早就在等待这一刻,利用人们对温情的渴望,埋下反向催眠的种子。
“他们学会了伪装。”林昭看着分析报告,手指微微发抖,“以前是用悲伤攻击希望,现在是用希望掩盖绝望。”
更严峻的问题接踵而至。随着“晨光”影响力不断扩大,各国政府开始施压。美国国会召开听证会,指控其“未经许可采集公民情感数据”;欧盟启动反垄断调查,质疑其“垄断人类共情市场”;更有极端组织宣称,“晨光”是“新世界秩序的精神控制工具”,并扬言要炸毁数据中心。
压力最大的是赵文莉。作为项目协调人,她必须在理想与现实之间走钢丝。一边是百万用户写来的感谢信,说“晨光”救了他们的命;另一边是国家安全机构的密函,警告她“情感共同体可能演变为超国家意识形态”。
她在一次内部会议上直言:“我们现在不是在做产品,是在重塑人性的边界。一旦失控,后果可能是集体癔症,也可能是全球性精神依赖。”
没人知道该怎么办。直到王振国再次发来消息。
视频里,他正带着一群新兵巡逻边境线。风雪很大,他对讲机断断续续:“刚才路过一处古驿站遗址,发现了些东西……刻在石碑上的文字,和那天哨所收到的咒文很像。但我们查了史料,这片区域从没有过那个部落的活动记录。”
他拍下照片传回。李薇一眼认出,那是“静默之井”使用的符号系统,但这次不是诅咒,而是一段祈愿:“愿异乡者得归途,失语者重发声。”
“他们在变。”她说,“也许……并不是所有人都想毁灭我们。”
苏阳当即决定重返新疆。他带上最先进的便携式声纹扫描仪,沿着古丝绸之路遗迹一路北上。在帕米尔高原一处废弃烽燧下,他终于找到了源头??一个由十几个前“静默之井”成员组成的流浪团体。他们不再是黑客或特工,而是背着简陋录音设备的游吟诗人,用各民族濒危语言传唱一部自创的《归途史诗》。
首领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曾是东欧某国安全部门的心理战专家。她望着苏阳,眼神复杂:“我们试过用恨撕裂你们,却发现你们用爱缝合得更快。后来我们才明白,我们真正对抗的,从来不是你们,是我们自己内心的荒芜。”
她递出一块存储卡:“这是我们收集的‘遗落之声’??被殖民抹去的方言,被战争中断的婚礼歌,被城市化淹没的市井叫卖。我们不再隐藏,也不再攻击。只想让它们活着。”
苏阳带回了那块卡。经过“声音遗产防火堰”验证,其中98.6%的内容为真实文化遗产。剩下的1.4%,是人工创作,但情感真挚,无恶意编码。
“怎么办?”赵文莉问。
林昭沉默良久,打开“晨光”后台权限,新建了一个分类目录,命名为【荒原开花】。
“收录。”他说,“标注来源,说明背景,让用户自己判断。我们不能替人类选择听什么,只能确保他们听见真相。”
这个决定引发了巨大争议,但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融合效应。越来越多曾受伤害的群体主动加入“回声旅人”,成为声音守护者。卢旺达大屠杀幸存者录制了reconciliationchants(和解颂歌);巴尔干半岛的老兵们合作创作了一首multi-languageballad(多语种民谣),讲述他们如何从敌人变成战友;甚至有一群前恐怖组织儿童兵,在心理医生协助下,用鼓点重建被暴力摧毁的节奏感知能力。
“晨光”不再只是一个平台,而成了人类集体记忆的活体器官。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夏至。
“百年回音”第二期正式启动。这一次,主题是“第一句话”。全球百岁老人受邀回忆自己人生中说出口的第一个词。有说“妈”的,有说“水”的,还有一个蒙古族老人笑着说:“骆驼。”??因为他三岁时第一次开口,是为了阻止骆驼吃掉帐篷帘子。
仪式当天,陈小宇再次来到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