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按照高启愚制定的丁亥学制,大明要在所有的县城,都建立一座师范学堂,每一个师范学堂每年可以培养五百名教师,可是,大明每一个府营造一个师范学堂,已经超出了当下大明财政可承受的范围。
这种结果,就导致:大明完全无法在乡、镇、村一级建立足够的蒙学堂。
朱翊钧略微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摇头说道:“钱的问题,朕再想想办法,再想想,学堂营造不能停,学堂的膏火银补助不能停,对大学堂的无息借款不能停。”
高启愚的意思是,减少学堂营造数量、减少对学子的膏火银补贴,减少对大学堂的无息贷款,来增加师范学堂的数量,培养更多的师范生。
这是一种退而求其次的办法,无论减少哪一个,都是给知识增加门槛,让更多的百姓无法入门的门槛。
就这个无息贷款,一旦减额,立刻马上就有明明有足够才智,却上不起大学堂的学子,被筛选掉。
“臣有罪。”高启愚面色忧虑的说道:“臣在制定丁亥学制的时候,有些太想当然了,知道教育很贵,但臣没想到会这么贵。”
高启愚当然知道贵,但贵到这个地步,实在是超出了高启愚的预料。
去年一年大明对教育的总投入正式超过了对戎事的投入,教育经费为1577万银,而大明整体军费,包括陛下给京营、水师的额外恩赏,为1432万银。
这笔投入实在是太庞大了,朝中已经开始对丁亥学制,出现了反对的意见。
大明本身是有教育体系的,私塾和家学堂,哪怕是万历维新对各方面人才需求在极度增加,但丁亥学制的投入实在是太庞大,而丁亥学制的产出要二三十年后,才勉强称得上是到收获时间。
有人说,高启愚是拿朝廷的银子,砸自己的名声,过于昂贵是现实,这种指责十分的诛心,但高启愚无法反驳。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超长期、大规模的投入,连高启愚本人,都对丁亥学制有了一定的怀疑。
这条路真的对吗?走在迷雾中的行人,面对看不到任何前路的岔路口,总是会有些迷茫和自我怀疑。
哪怕高启愚这种经历过尸山血海考验的人,也会问自己,这不是他不够坚定,是过于沉重的代价,让他对未知有些畏惧。
恐惧源于未知。
朱翊钧不同,他的眼前没有迷雾,他的目光洞穿了六百年的时间长河,他知道这么做一定是对的,他对前路从没有迷茫,他知道重金投入的回报是什么,远超投入的超大规模收益,利于整个大明。
“朕来想办法,少宗伯不必过分的焦虑。”朱翊钧仔细思索了下,忽然想到了申时行口中的庞然大物。
即便是垄断资本已经形成,在朱翊钧眼里,怎么看,都像是长得非常肥美,待宰杀的猪,穷疯了,一定会将屠刀挥落。
他意识到,在封建帝制下,超大规模的垄断资本,确实难以形成,盯着这头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皇帝饿,官选官、势要豪右就不饿了吗?
况且大多数情况下,肉食者们总是,不饿也吃。
饿了才进食,那是动物,大明肉食者们,从来不觉得自己吃得多。
“陛下,如果不削减膏火银、无息银、营造之费,每多建一所学堂,就多一份支出,需要的银子,实在是太多了。”高启愚面色十分为难的说道:“陛下,这不是一时急缺,是一直缺,越营造越缺,丁亥学制越推行越缺。”
朱翊钧摇头说道:“可是减了这些,公学堂和私塾,还有什么区别呢?不都是老爷家的孩子们,才能读书识字?咱大明百姓也是人,当然朕明白你的想法,朕再缓思一下,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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