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然被陆舟带回到之前那间问询室。
秦炜一脸阴沉地对着任颐波使了个眼色:“给她下深层暗示,洗掉刚才下面生的所有事。”
他顿了顿,补充:“特别是关于她亲生父母的。”
任颐波点了点头,再次拿出那枚怀表,深吸一口气催动催眠术。
有了前面的失败经历,他这次谨慎到了极点,手指小心翼翼摆动着怀表,眼睛一眨不眨,紧紧盯着王然。
他的声音低沉缓慢:“刚才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模糊的梦”
“现在,梦醒了,你会全部忘记特别是关于血缘、关于亲生父母的问话,都会沉入意识最深的海底,无法打捞。”
“记住,你从未听过那些问题,也从未回答过”
王然配合着跟着念:“我从未听过那些问题,也从未回答过”
任颐波反复强化了那几条指令。
“闭上眼。”
王然照做。
片刻后,任颐波打了个响指。
王然缓缓睁开眼,露出一片纯然的茫然。
她“困惑”
地眨了眨眼,环顾四周,最后看向任颐波,声音带着刚睡醒般的沙哑和疑惑:“我我怎么在这里?”
“我、我怎么在这里?刚刚生了什么?”
王然下意识似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眉头微蹙。
“我是睡着了吗?我们不是还在问询吗?”
她的表演天衣无缝,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都将那种记忆断片后的困惑与迷失感展现得淋漓尽致,仿佛真的刚刚从梦境中醒来,对地下监狱生的一切毫无所知。
秦炜仔细审视着王然的反应,见找不出任何破绽,这才对任颐波投去一个“还算满意”
的眼神。
任颐波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脸上控制不住地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缓缓吐出。
自信的光芒重新回到了他那双绿色的眼睛里,甚至比之前更甚。
“怎么会这样呢?”
王然还在表演。
她的身体跟着微微颤抖,问秦炜:“秦处长,江队长、夏副队长和倪记者呢?”
秦炜:“你刚刚睡着了。”
秦炜抬起手指了指门口,“他们在外面,问询已经结束,你可以离开了。”
王然脸上的茫然尚未完全褪去,她停顿了一下,让人看起来她在花时间理解这句话,然后才迟疑地点了点头,脚步略显虚浮地地朝着门口走去。
当她一步跨出那扇门,踏入外部走廊的瞬间,身后的合金门便无声地迅闭合。
王然并没有立刻寻找江云,只是独自站在空旷安静的走廊里,微微垂着头,让阴影再次遮掩住她所有的表情。
那副伪装出来的脆弱和茫然,瞬间消散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淡漠。
王然异瞳深处似冻结出了寒冰,锐利且深不见底。
所有外露的情绪被彻底封存,只留下一片平静。
嘴角也拉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一场戏,终于暂时落幕。
累死她了。
王然双手交叉,向上伸了个懒腰。
借着动作遮掩,她快摘下贴在卫衣领口的硬片——微型摄像头,塞进口袋里,径直向前走去,步伐稳定而从容。
下午偏斜的阳光带着些许暖意,与特情处建筑内部的森冷形成了鲜明对比。
门口,江允、夏可青和倪思思焦焦急地等候着。
王然走出来,三人立刻迎了上去。
江允:“感觉怎么样?”
夏可青:“你没事吧?”
两人的目光迅而担忧地在她身上打量一番。
特情处的手段,他们略有耳闻
“托你们殿下的福,好着呢。”
王然在两人面前转了一圈。
她故意让苏云池透露出,她跟澄惜之前认识,就是想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不知道他们在关了投影的声音之后说了什么,但既然问询结束,那她的计策算是成功了。
是澄惜非说要帮她的。
拉他下水,不过分吧
“里面生了什么?他们对你做了什么?问询顺利吗?”
倪思思急切问道。
“没有啊。”
王然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平静。
“什么都没有生,我就是等着等着有点累了,好像睡着了。”
她微微歪了下头,轻描淡写:“真的什么都没有。”
然而,她随意插在卫衣口袋里的右手,指尖正反复摩挲着那枚微型摄像头。
阳光照在她平静无波的侧脸上,却照不进她深不见底的眼眸。
王然走下特情处大门的台阶,步入广场,日光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
眼尾的余光就在这时捕捉到了一抹不深灰色——
广场正中央,赫然停着一艘飞艇,上面印着一个大写的r。
生怕不知道是来接她的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