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然:“不”
她再也控制不住哭腔,声线颤抖:“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救您”
应岫白:“我亲爱的女儿,现在这样对我来说,能见到你就是最好的结局”
他的指尖沾着她的泪,小心翼翼地描摹她的五官。
“让我‘看看’你的模样”
他气若游丝,拇指温柔地抚过她高挺的鼻梁,“这鼻子随阿令”
食指擦过她的眉眼时,黑血又从口中涌出,他却笑得更深:“这像我没有毁容之前的我”
“对了,你的瞳色,是什么颜色的咳咳”
他的手掌突然痉挛,不受控制地下滑,王然握住他的手,按回自己脸上。
王然:“我最开始的瞳色跟母亲一样。”
“浅金色啊”
应岫白微微点头,喉咙里滚出满足的叹息:“浅金色好我在幻境里再次见到了她,那双眼睛比记忆中还要漂亮”
王然紧咬下唇,眼泪簌簌掉落。
应岫白:“你母亲曾告诉过我不要把自己困在过去,继续往前走”
“改变能改变的,让不能改变的回归大海”
“容父亲自私一点,先去找你母亲了”
“不要哭往前走”
说完这句话,那只枯瘦的手从她掌心滑落,再也没能抬起。
王然张了张嘴,却不出声音。
眼眶灼痛得厉害,可偏偏没有泪。
不是像前面几十轮那样麻木到流不出眼泪,而是已经痛到极处,哭不出来的
蛛丝撕裂的声音、虫族尖锐的嘶叫在那一刻仿佛全部消失。
她只听见自己空洞的心跳,一声又一声砸在冰冷的胸腔里。
头顶的蛛丝彻底断裂,虫族的复眼里映出她呆滞的身影,利爪划破凝固的空气,像无数柄死亡的镰刀朝她斩下。
王然仍跪坐着,怀中抱着父亲冰冷的躯体,连抬头都忘了。
“快躲开!”
绯目的嘶吼震碎了血腥的空气。
他的八足迸出最后的爆力,却快不过虫族挥落的虫肢。
王然看见他扑来的身影。
染血的身躯,颤抖的手指,还有从指尖析出的一根蛛丝,正拼命朝她飞来,却追不上死亡坠落的度。
周围一切在这一刻变得很慢。
绯目伸出的蛛丝凝成银白的弧,连他眼底的紧张都清晰可见。
王然缓缓抬头,左瞳孔的幽蓝闪烁。
时间静止领域无声绽放——
头顶上,虫族狰狞的利爪凝固在半空,飞溅的毒液化成晶体般的形态,连风都停止了流动。
不远处,飞奔向她的绯目身形骤然僵住,手高举着,却再也无法落下。
更远处,蔬菜培育基地外,那些奔逃的人保持着惊恐的表情定格在原地。
整个破烂星,只剩下她一个人还能动。
王然左手捡起地上的能量枪,右手覆甲弹出利刃。
她一边向定格在上空的虫族开枪,一边用匕剜出虫族的晶核。
时间凝滞的领域里,她成为了唯一流动的杀意。
王然脚尖碾过低空虫族僵硬的背壳,借力跃起瞬间,手中枪已轰出能量弹。
砰!
被能量弹打中的虫族躯体还没炸开,王然的匕已经精准撬开另一只虫族的腹部,刀尖挑出完整的晶核!
晶核落在垃圾山上,散出微弱的光芒。
王然没有喘息,也没有犹豫,踩着虫族的躯壳如登阶梯、
她像机器般,射出的每颗能量弹、挥出的每一次刀,都精准击杀虫族。
这不再是厮杀,而是一场简单的屠杀——
犹如当年思勒星岐尾市后山那场屠杀,人类在虫族面前也毫无还手之力
人类和虫族,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积累了千万年的仇恨会化解吗?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
此刻,她要将头顶上堆积成黑云的虫子全部杀掉,让阳光透进来,晒一晒她被九十多个黑夜侵蚀的心脏
被她剜出的晶核越积越多,在垃圾山上铺了薄薄一层。
能量枪管烫得变形,匕被虫族血液浸得滑腻不堪,她杀戮的轨迹将虫潮撕开一道缝隙,阳光如熔金般倾泻而下。
阳光穿透静止的领域,照在地上颜色各异的晶核上,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脚下那座由垃圾堆砌的污秽山峦,恍若宝石之丘。
突然间,王然能看到的一小片天空被割裂了。
无数道银蓝色的尾迹划过,跨星舰与机甲的轮廓在稀薄的大气中若隐若现。
“终于来了么”
王然低喃。
那些是驰援凛西的援军。
战场局势改变了吧,王然猜测。
虫后让绿褪和黄疟提前脱战,来破烂星杀她。
虽然虫族最后还是冲破了凛西的防线,但少了那两位至高虫坐镇,虫族无法像那九十一轮那样杀尽凛西远征舰队,也没法快侵略星际西部,给了各大舰队联合反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