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虫?”
王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树一样的金蛭:“你是虫族?”
在她的认知里,虫族不长这样
“不用惊讶,这只是我身体的其中一截,只不过我的生长能力让我的肢节又长出了很多分叉的触角不动的时候,看起来确实像一棵树。”
金蛭解释道。
它的声音很轻,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流淌进王然的耳膜,似乎还含着浅浅的笑意,像极了一位温温柔柔的人类女性。
王然很难把它跟残忍的虫族联系在一起。
难道她在伪装?
为了让自己放下警惕?
对,高等虫族都能拥有能跟人类匹敌的智慧,能够体会人类的情感,善于伪装,更何况是至高虫。
它是想让她放了它吧。
王然余光一瞥,看到金蛭水下的“树根部”
被数道暗银色的锁链缠绕,接触的地方,液态金属般的“树皮”
不断鼓起又坍缩,像是无声地嘶吼。
八根棱柱从地面刺出,柱体表面的能量约束场让金蛭的底部始终处于半凝固状态,既不能流动重组,又无法完全断裂。
偶尔有“根系”
挣扎着突起,立刻会被柱体迸的蓝白色电弧击中,溅起一片璀璨的金色星火。
她不知道谁这么有能耐,把九大至高虫之一的金蛭斩到只剩这么一截,还把它锁在了暗无天日的地下,抽取它的原液制作成特供药物。
王然问金蛭:“我前面和你谈的条件,你考虑得怎么样?”
她的感知范围内,闯进了许多道精神力——
那个韩什么处长带来的缉查队和护卫队,已经破开了基地的大门,进入了地下一层。
她没有时间跟一只虫子在囚牢里聊天,直接搬出条件:“困住你的锁链,我可以拆,只要你跟我一起把闯进来的人杀了,我们一起逃出去。”
“错过了这个机会,你难再脱身。”
王然补充道。
金蛭好奇地问:“你打算跟我合作?人类不都恨虫族吗?”
王然顺着金蛭的话思考:“人类跟虫族的仇恨难以消弭,但我又不代表星际,我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考虑,当下与你合作,是最好的选择。”
“我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虫族战场,对虫族的恨是为保卫星际而牺牲的战士所恨,为被战争波及而家破人亡的难民所恨现在对我来说,外面那些人更可恨——”
“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残害同族,手段之残忍不亚于你们虫族的虐杀。”
金蛭沉吟片刻后道:“这我确有体会。”
“二十年前,还是二十一年我不太记得了,你们科索契皇宫里的那一场政变,就证明了这一点,死了好多人”
金蛭似在追忆往昔,垂吊下来的如瀑金丝轻轻摇晃。
如果那些金丝是固体金属,王然估计能听到清脆悦耳的风铃声。
只不过现在,她只能听见门外的撞击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很抱歉,我要打断一下你的回忆。”
王然问道:“请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哦,对不起,亲爱的,我残存的意识已经太久没有恢复清醒了,一不小心思考过了头。”
金蛭略带歉意地说。
“不过我没法答应你,因为我已经死了。”
“被你们人类杀死的”
“你放心,这座牢笼还是很结实的,那些人一时半会儿还进不来。
我无聊的时候,试过延伸我的触须去破门,但是失败了,已经不记得失败了多少次”
王然心中警铃大作,已经听不进金蛭后面的话,脑海中不断回响“被人类杀死”
这五个字。
虫族的报复心理很强!
就像赤牙,它为了报复苏云池,派部下潜入云鲸市灭苏家满门,还杀了很多无辜市民
王然趁金悄悄往后退去,贴在大腿上的机械手微微抬起,手指暗暗抚上能量弹的开关。
王然退到了“河里”
,脚后跟浸入刺鼻的透明液体中。
“噢,不要踩到那些水,亲爱的,那对人体有害。”
后背触到一条冰凉柔软的触须,王然被金蛭轻推往前走,重新回到了它的“树根”
上。
感知到王然的紧绷,金蛭的触须轻拍她后背:“放心,不用这么防备我。”
“杀死我的人,承受不住我的半颗晶核,已经爆体而亡,我的仇已经报了,不会迁怒于任何人。
我对你们人类,没有恶意。”
金蛭的语气依旧温柔,始终友好的笑意。
王然心中升起一丝羞愧——
她用一双看过了太多腌臜诡计的眼睛,去看待一个真诚的虫。
还被对方看穿了
王然抚摸能量弹开关的手指松开,无意识地抠着掌心:“那你现在是?”
金蛭坦言:“现在的我,确实是尸体。”
“我这副残缺的躯体里还剩下一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