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见他满脸是伤,赶紧把他领进去。
屋里有个穿警服的中年人正在写笔录,抬头看见他,皱了眉:“坐下说,谁打的?为啥打你?”
苏明恩刚坐下,就看见里屋走出来个穿军绿色干部服的男人,肩章上是参谋衔,身姿笔挺。
他盯着那人看了两眼,突然想起,这是司寒霆身边的方云白,去年在苏家见过一面。
“方参谋?”苏明恩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方云白也认出他了,愣了下:“苏明恩?你怎么在这?这脸是咋了?”
做笔录的公安赶紧解释:“方参谋,这位同志刚来报案,说被人打了,说是他媳妇的两个哥哥打的,还抢他东西,逼着他借钱。”
苏明恩攥紧拳头,“他们不光打我,还说要榨干我的钱,让我给他们凑彩礼、买自行车!”
方云白皱了眉,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你先别急,慢慢说。你怎么会来这乡下?”
苏明恩喉咙发堵。
说自己被沈秋骗了?说自己为了她跟苏家闹翻?
实在没脸开口,只能含糊道:“我对象在这里,来她家过年,她哥俩非逼着我上山砍柴,我不乐意,他们就动手了。”
“打你的人现在在哪?”方云白问。
“沈家村。”苏明恩咬着牙,“公安同志,你们能去抓他们不?他们这是故意伤害,还想讹钱!”
做笔录的公安叹了口气:“同志,这事儿得调查。你是外乡人,他们是本地的,得找证人,还得验伤,你这伤得让医生开证明。”
苏明恩急了:“我有医生开的证明!住院单子上写着呢!”
“那也得走流程。”公安把笔录推给他,“你先签字,我们下午派人去沈家村了解情况。”
苏明恩刚要签字,方云白突然说:“我下午要回趟沈家村附近的部队驻地,正好顺路,我去跟村里干部打个招呼,让他们先盯着沈牛沈马,别让他们跑了。”
公安点点头:“有方参谋帮忙最好,你们部队跟地方熟。”
苏明恩心里松了口气,抬头看方云白,眼神里少了些少爷的骄纵,多了点感激:“谢谢你,方参谋。”
“举手之劳。”方云白打量他两眼,“你这伤得养着,住在哪?沈家村还能回去?”
苏明恩垂了头。
回沈家?
沈牛沈马不把他再打一顿才怪。
可他现在身无分文。
“我……我还没地方去。”
他声音低了些,“医院的钱还没交齐,沈秋刚才去想办法了,不知道能不能借来。”
方云白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数了五十块递给他:“这钱你先拿着,交住院费,剩下的买张回海市的车票。”
苏明恩愣了下,没接:“这怎么行?我们又不熟……”
“拿着。”
方云白把钱塞他手里,“你是司首长的亲戚,总不能在这乡下受委屈。”
他顿了顿,“要不要给你家里打个电话?你这情况,家里该知道。”
苏明恩捏着那五十块钱,指腹发颤。
给家里打电话?
外公知道了,指不定怎么骂他活该。
可他现在这模样,不回苏家,又能去哪?
“再说吧。”
他把钱揣进兜里,“谢谢你,方参谋。等我回了海市,一定把钱还你。”
“不急。”
方云白站起身,“我先去安排人,你在这等公安同志的消息,别乱跑。”
方云白走后,公安很快给沈家村的村支书打了电话,让他盯着沈牛沈马。
苏明恩签了笔录,心里那块石头落了大半,刚要回医院,就看见沈秋拎着粥碗跑过来,眼圈通红:“明恩!你咋跑出来了?我找了你半天!”
“我去报案了。”
苏明恩看着沈秋,声音没什么起伏,“让公安去抓沈牛沈马。”
沈秋手里的粥碗晃了晃,粥洒出来烫了手。
“你报案了?明恩,他们是我哥啊!你把他们抓起来,我在村里咋做人?”
“他们把我打成这样,我为什么不能报案?”
苏明恩看着她,“你要是还向着他们,就别跟着我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
沈秋在后面追:“明恩!你听我解释!我哥他们就是一时糊涂,我让他们给你道歉,给你赔钱,你别报案行不行?”
苏明恩没回头。
沈秋嘴里的道歉、赔钱全是空话。
回到医院交了住院费,苏明恩收拾了两件随身的东西。
一件是沈秋给他缝的棉袄,另一件是那块修不好的手表。
傍晚时,方云白派人来了。
“沈家村的村支书已经把沈牛沈马看住了,公安明天去问话。方参谋让我给你带句话,去海市的车票给你买好了,明天一早的。”
苏明恩点点头,心里说不清是啥滋味。
他总算能离开这地方了。
可一想到自己被赶出苏家时的样子,回海市的路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