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福呀,秀福,我好苦啊!”
朱秀福睁开眼一看,出现在他眼前的竟然是自己的老婆张牛喜,便张开双臂哭着说:“我的夫人啊,你吃了大苦啊!”
可是女人并不往他怀里来,只是一个劲儿地啼哭,……朱秀福跺着脚说:“你别老哭呀,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啊!”
张牛喜抬起头,抹着自己的头絮絮叨叨地说:“夫君呀,我们两个女人,五个男人都是被新四军打杀的,头上都有一个洞,只有季上胡他的头上没洞,但他身上被人用刀戳了好几个洞。
阎王爷不要我们,将我们全推了出来,……唉,阳间里不要,阴间里不收,我们苦杀了。
他们几个都来找住我,要我想办法。
我在世靠了你,上了阴间里,那么多的人为难我。
夫君啊,我只好还来找你呀!”
朱秀福哭着说:“牛喜呀,我答应你,给你们七个人都放焰口,一定好好度你们。”
张牛喜一听,说道:“秀福呀,这好煞了,我来世还做你的婆娘。”
朱秀福陡然看不到张牛喜的人影,便嚎哭了起来,……
“唉呀,朱保长,大白天里你怎么哭了起来?”
朱秀福抹着眼泪说:“舟先生呀,刚才我梦见了我家牛喜,跟她在世的一模一样,要我度他们六七个人。”
钱松舟漾了漾身子,说:“你是说给牛喜、秀柏、松有他们六七个人放焰口度,依我看,眼下形势说变就变,要办还得快点操办。”
匪徒们懊悔归懊悔,但晚上大享口福这一顿是不肯让过的。
大鱼大肉,还有鸡鸭,酒则是钱松奎家里的酒坊专供。
钱松莲茶馆里摆的酒席是供这些匪徒享用的。
朱秀福、李方莲坐在北边席位上,他们的对面是季上体、钱松舟,东边是季上淦、潘金龙,西边是钱茂国、李善礼。
潘金龙端起酒壶斟酒,先为北边席位上的两人斟酒。
李方莲咧着嘴说:“小金龙斟酒是有一套的,考究每个酒杯都斟得起了摩头顶。”
潘金龙大大咧咧地说:“我斟酒,八个杯子都一样满,没个你多他少的。”
朱秀福笑哈哈地说:“小金龙不愧是个干家,既然是干家,吃喝肯定不会得差似人。
你看他斟酒多有一套啊!”
八个酒杯全斟满了,朱秀福大声地说:“我们喝酒,一上来手不许碰到杯上,头低下来吱酒。
大家一齐来呀!”
喝了一口酒,便叉起三鲜小炒吃了起来。
朱秀福端起酒杯说:“一吱,二端,来,我们喝第二口,注意了,第三口就是干杯,不许偷奸耍滑的呀。”
李善礼称赞道:“朱保长提议一吱二端三干,说得多好啊!
我们在此的,哪个都不许违背朱保长的这个提议。”
潘金龙更是欢欣鼓舞:“朱保长跟我们一起喝酒,虚怀若谷,平易近人,也是我们在此的荣幸啊!”
一桌人喝了三斤大麦酒,季上体舞着手说:“我们今日喝酒,个个都是好样的。
喝到这种程度就是感到头有点儿飘,要是有个美女在怀里搂搂,那简直是仙家过的日子。”
朱秀福摇头晃脑地说:“玩女人,本庄的不能玩,玩外庄弄来的女人,有三个好处:一没人来干预;二玩过之后,裤子一捞,一走了之;第三,如果把女人玩杀了,也不会惹祸。
是不是啊?”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哄笑声。
李方莲说:“我听小徐他们从东面说弄了两个妇女,人品蛮漂亮的,问我够想要,想要的话,一个五石稻子。”
季上体兴奋地问:“你够曾答应下来?”
李方莲斜着眼说:“我不曾把话说定下来,只是说等我到了周家泽,才把这事跟你说定下来。
如果你想要的话,明日早上我就去高里庄跟小徐说去。”
朱秀福笑着说:“照你这么说,两个女人十石稻,真个便宜货。
小金龙,你明日带两个人把十石稻送过去。
我说呀,两个女人弄到周家泽,你们哪个精神好的,都可以弄了去玩玩。”
季上体拍着手说:“好煞啦,鬼子说话耶,哟西,花姑娘的有。
过过瘾,做鬼也风流呗。”
钱松舟说:“按道家人说法,人要及时行乐。
手上有钱不用,有福不享,依我看啦,那他纯粹是个大呆虫。
人生在世,苦的来,要乐的去。
这才对得起自己。”
李善礼说:“舟先生说的很有道理。
例如孙存义他死做死省,说的下田罱泥,尿壶也摆在船上,说是尿不能浪费掉,是个好肥料;他吃饭,一个黄豆米子还要咬开来吃。
我看搞土改,也分掉他五六亩田,差一点被定成富农。
你们说,孙存义他这么死做死省,划算吧?”
季上淦说:“我家二哥哥跟他孙存义就不同,卖命地死赌,一赌就输,而且每次都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