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女人家的活儿,很快就给周雷梳好了头,临末了又给周雷的上盖头抹上梳头油,轻轻地梳了一下,给他的脸上加一层雪花膏,再抹上少许的胭脂。
冯天海说:“事不宜迟,快点走,趁早空儿混进西溪庄上,因为早上是敌人盘查松懈的时刻。”
庄上敌人岗哨前走来一对年轻夫妻,女的挎着篮子,里面好像放了些东西,男人跟在后边走。
不一会儿,又走来一个大汉,他肩扛着大锹,像是在田里干完了活儿回家吃早饭。
周雷来到匪保长梁存根门口,径自走了进去。
梁存根的老婆卫彩花在家里洗脸。
周雷凄楚地说:“师娘,你早啊。
我是从南边过来的,找我家男人。
我家男人的名字叫乔保明。
听人说,他人就住在你们西溪庄上。
我向你师娘打听一下,够晓得我家男人住在哪里啊?”
卫彩花放下洗脸手巾,说:“女人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往往没好事。
我告诉你,你可不要气坏了身子哟。
乔营长在我们西溪庄上找了地主费伯和的大姑娘月琴,刚刚结婚十多天。
他人一般住在庄西头关帝大庙里。
你这个时候去见他,恐怕他不得认你啊。”
周雷听了,随即像一般女人哭叫道:“一个杀千刀的,他竟然这么黑心,就把我撂在家里服侍他家娘老子。
他好的,呆在外边不死家来,却在外边招惹花容月貌的女子,竟然还结了婚。
我找到了他人,要跟他拼命。”
冯天海走上去,说:“嫂子,我们一起去找他。
可是,你在这外边找到他,一定要有忍量,千万不能哭闹呀。”
卫彩花说:“乔师娘,这位小伙子是你家什么人啊?”
周雷尖着嗓子说:“他是我的小叔子,陪我找他家哥哥的。”
卫彩花说:“你们想上乔营长那里,路上岗哨可多的呢。
恐怕你们是跑不进那关帝庙的。”
周雷说:“我不得进去,就去找亲戚人家帮忙。”
卫彩花顿了顿,说:“这你去找亲戚人帮忙罢。”
周雷、冯天海两人顺着大街往西跑去,看到前边路口上有岗哨,悄悄地拐进小巷子里。
杨松芳跑过来说:“我们赶快跑到庄东头,先到河那东边舍上落脚。
大白天活捉叛徒,太难了。
我看还是等天黑下来,再下手不迟。”
一对假夫妻两个转过一个冷巷往东走,路过一家门口,听到里面的人说:“梁存富度上人放焰口,今晚找月松方丈坐正台,说是要多念几种经。”
冯天海说:“我到南边望一下。”
他径自往南面的一条巷子绕了过去。
周雷向东走的时候遇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说道:“你们西溪庄上,月松方丈是个有名的和尚呀。”
那女人说:“可不是么,这老和尚肚子里的经多着呢。
他在扬州城的玉佛寺做过和尚的,会的东西要比一般和尚多好多哩。
念起经来,喉咙可好听的呢。
他的绰号叫瘦蚱螂,人虽瘦点,却很有精神哩!
平时说话,嗓门大得凶的。”
“他现在哪里?”
“他在梁存富梁保长家里念经的。
唉,你问他呢?”
周雷胡诌道:“我家做斋,也要找他念经的。”
周雷摸了摸鬏,逍遥自在地走在巷头上。
冯天海上去拍了他的肩膀,说:“我们走吧。”
他们上了庄河东的草舍上。
冯天海对那家的老头说:“老叔,我们是新四军,准备解放西溪庄,消灭敌人的老虎营。
现在是白天,想借你的家住一下。”
老头笑着说:“我姓秦,有三房儿媳妇,他们都分开去住了。
听说敌人还要向西溪庄加兵。
我们这里是西边奔东台的咽喉要道。
其实,我看新四军要攻打东台,也不一定非要从这里走不可。
不过,敌人那个乔营长可厉害的呐,你们要想打他,他狡猾得很的。”
周雷粗着嗓子说:“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
乔保明他这个匪营长是个叛徒,最终逃脱不了人民的惩罚。”
秦老头说:“你一个年轻人扮个妇女在大街上走,一般人是分辨不出来的。”
冯天海戏谑地说:“他化装的就是你说的那个乔营长丢在家里的老婆。
他这个婆娘远离家门,前来西溪找黑心男人。
老叔,你说这婆娘心急不心急?”
秦老头笑得两眼都溢出泪水,抹了抹眼睛,说:“你们这些当兵的,在外面打仗也会说玩的。”
杨松芳走了进来,冯天海说:“老杨,庄上的敌人有什么动静?”
杨松芳说:“我们晚上要到西头关帝庙,困难很大,敌人的岗哨有两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