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几个还乡团又来到中槛庙议事。
季上体说:“麻义祥他们这几个人还不是新四军在我们庄上的头子,头子是丁道华、黄长礼,听说还有个朱焕卿。”
钱茂国抬着手说:“丁道华是我的兄弟,我说什么都不同意杀他。
你们哪个要杀他,我就替他死。”
朱秀福愣了一下,说:“饶过丁道华,就不能饶过黄长礼。
我要用他的人头来祭奠我家女匠和二兄弟。”
沈椿亭笑着说:“老朱呀,这黄长礼不能杀,他对我们的贡献可大哩。
民兵用的三十条枪全交给了我们,他还主动送了五石稻子给许乡长。
说的你老朱要杀黄长礼,恐怕许乡长不得肯。”
朱秀福红着眼睛说:“哪说的?许乡长他说不肯就不肯吗?要么新四军不曾杀掉他家里的人。
……不行!
黄长礼这个虫要千刀万剐,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许学贤踱着步走进东厢房说:“朱秀福啊,人家黄长礼已经答应不再为新四军办事。
如果不是他,我们就不可能一下子就把新四军的民兵手里的枪全部缴下来。
新四军在周家泽搞锄奸,杀掉我们五个人,我们也杀掉他们五个人,这就叫一还有一报。
朱秀福呀,这不就行了吧?”
朱秀福咬着牙说:“不行。
我一定要杀掉黄长礼,他是杀我家两个人的主谋。”
许学贤仰着头说:“你要杀掉黄长礼做什么?这一次你朱秀福执意要杀他,以后他家的人也不饶过你。
你说说看,世代相报何时了?……朱秀福呀,我问你,你够想找二妻?”
“怎不想啊?我才三十几岁人呢。”
“好,你找二妻的酒水钱全是他黄长礼一个人负担。”
朱秀福带着哭腔说:“管他黄长礼肯出多少钱我都不要,我只要他一条命。”
许学贤恼怒道:“我们在跟你协商,好说歹说,你朱秀福都不依。
现在,我拍板定下来,只杀唐永芝、姜于年这五个人,其他人一概不杀。
至于黄长礼、丁道华几个人在枪毙唐永芝五个人的时候陪充。”
朱秀福不敢再顶牛,只得趴在桌案上不住地哭泣。
潘金山腰挎盒子枪,招摇过市地走进中槛庙前殿。
季朝权说:“潘队副呀,你能说上话,进去劝劝朱秀福他们放过唐永芝这五个人一马,同庄的人做做好事。”
潘金山晃着脑袋说:“季朝权啊,本庄人,我哪不晓得保他们?如今我不在高周乡,是在陈堡乡做乡队副,在周家泽说话已经不起作用了。
如果我还在高周乡任职的话,我可以把他们五个人带到其他庄上,顶多关他们头二十天,家里人拿稻子出来赎,过个门,绝对不会得要他们命的。
现在,你们光晓得找我出来说话,可是我出来说话能顶什么用呢?”
钱松香颤巍巍地跑上前说:“潘队副呀,你也是周家泽本庄人,做做好事,你积的德,全庄的人都会念你好啊。”
潘金山顾作痛苦状说:“老衙衙呀,你光晓得说,可我眼时说话一点都不顶用。
这样吧,现在你就跟我一起进里跟许乡长说去。”
钱松香一听,这下没戏了,只得吞声。
朱秀福叫李方莲把朱焕卿带到钱松莲的茶馆里。
朱焕卿瑟瑟缩缩地来到朱秀福跟前。
朱秀福声色俱厉地说:“焕卿,我这是看在你是我家的侄子份上,不曾叫人喊你上庙里。
现在你要如实地回答我的问话,如再不老实的话,立即叫你的脑袋搬家!
……我问你,你们这几个人当中,哪个是中员?”
朱焕卿吱唔着说:“没几个是中员,丁道华是中员。”
“还有哪个是的?”
“黄长礼他也是个党员。”
“唐永芝他们五个人呢?”
“只有唐永芝是党员,要不然,他怎么会得到外地当干部。”
“那么,你自己呢?”
“我也是的。”
“以后够再为新四军办事呢?”
“我以后不了。”
朱秀福喘了口气,说道:“侄子呀,这是你在我跟前老实坦白的,我先饶了你。
你回去好好想想,以后在庄上该如何做人。”
李方莲抓住朱焕卿的膀子狠狠地一推,说道:“以后好好做你的教书先生,滚!”
朱焕卿胆战心惊,哭丧着脸出了茶馆,往南边跑。
他回家跟妻子殷小六打了个招呼,便出了大河南,径自向西过河,直朝江高地界逃走了。
晚上,许学贤叫人把黄长礼喊到中槛庙说话。
黄长礼进来就诚惶诚恐地说:“许乡长你这一回帮忙救我,我终身不忘你的恩德,多怪我当时吃了新四军的昏迷汤,一时糊涂。
现在我幡然起悟,以后你许乡长叫我做什么,我黄长礼就做什么。”
许学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