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子,你咋回事?怎么突然就不干了?是不是那边有人给你穿小鞋?是不是队长刁难你?还是工资没按时?还是……还是你跟同事闹了矛盾?”
张桂兰一听林强辞职,立马急了,眉头紧紧皱成一团,声音也陡然拔高。
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问出来,语气急促,几乎是脱口而出,凡是她能想到的原因,不管大小,她全问了个遍,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林强见母亲如此焦急,心里一紧,连忙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适中,带着安抚的意味。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尽量让语气轻松些:“妈,你看我这身子板,五大三粗的,谁敢欺负我啊!
运输队里谁不知道我林强力气大,脾气也直,没人敢惹我。”
他一边说,一边还故意挺了挺胸膛,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话。
“那你说说,到底为啥要辞?我们一点风声都没听说!
你都辞职了才告诉我们!”
张桂兰没有被他这番话哄住,依旧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眼神里有焦急,也有担忧,还夹杂着一丝被蒙在鼓里的委屈。
她声音微微颤,语气中透出浓浓的不安。
张桂兰着急地拍了下大腿,手劲儿不小,出“啪”
的一声响,眉头紧锁,额头上都渗出了细汗。
她实在想不通,儿子林强好端端地在运输队上班,每月工资稳定,福利也不错,怎么突然就辞了职?
这年头找份踏实工作不容易,说扔就扔,真是让她心里火烧火燎的。
“就是啊,哥,你在运输队不是干得好好的吗?风不吹日不晒的,单位里还有热水供应,同事关系也熟,领导对你也挺照顾!”
林蔓忍不住跟着附和,语气里带着不解和焦急,“现在工资也不少,每个月能拿将近一千块,将来万一提成队长,挣得更多呢!
到时候还能分房,多稳妥啊!”
林蔓也是一脸懵,眉头皱得紧紧的,眼神在哥哥脸上来回打量,完全不明白哥哥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看林强神色平静,又不像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林强没急着解释,而是拿起手边那个搪瓷杯子,杯壁上还有几道磕碰的痕迹。
他仰头咕咚灌了一大口米酒,酒液有些温热,顺着喉咙滑下,让他整个人稍稍松弛了些。
他放下杯子,抹了抹嘴,声音沉稳地开口:“妈,小妹,真没啥大事,也不是被谁逼的,是我想走的。”
他顿了顿,目光低垂,盯着桌面上那圈被酒水浸湿的痕迹,缓缓叹了口气:“之前钱老板那事你们也知道,他为了抢线路,私下贿赂调度,害得我们几个老实干活的排不上趟。
我呢,没走那些歪门邪道,结果好几个月都只能跑短途,油补都拿不全。”
他说着,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我心想,反正都是拉货,给别人干不如帮自家人。
还能避点是非,省得再被人算计,天天提心吊胆的……”
看他神情有些低落,眼底泛着疲惫,林蔓马上明白了。
她不再追问,而是默默地提起桌上的米酒壶,壶身有些沉,里面还剩半壶酒。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液清亮,微微泛着米香。
“哥,我懂你心里的想法。”
她轻声说,眼神里透着心疼,“可我这儿生意也不一定稳当,作坊刚起步,客户还不多,你要不……”
她举起杯子,话没说完,但意思林强清楚——她怕自己撑不起哥哥的生活,怕他来了之后反受委屈。
两人碰了下杯,清脆的“叮”
声在屋里响起。
林强摆摆手,笑呵呵地说:“什么稳不稳的,你是我亲妹妹,我不帮你帮谁?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以后就指望你给我工资了!”
说完,他自己先笑了,笑声爽朗,像一阵风拂过屋檐下的风铃。
“不过……”
他笑容渐渐收敛,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我手上现在没车。
以前那辆是队里的,手续、牌照都归单位管,退了队,车就得还回去。
现在就剩一辆破二八大杠代步了,骑起来链条老是响,还时不时掉链子……”
“嗨!
我还当多大的事呢!”
林蔓一听,立马松了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像是终于抓到了解决办法。
她眼睛一转,忽然有了主意,眼神亮亮的:“要不哥你来我作坊上班吧!
也不用你骑车到处跑,真有需要,顶多搬个货到店里,活儿轻松得很!
再说你力气大,搬东西也利索。”
她顿了顿,怕哥哥觉得委屈,又赶紧补充:“作坊离店也就几步路,拐个弯就到,不费劲!
你每天来得及吃饭,还能顺道捎点菜回去,多方便!”
林强听了,脸上却露出犹豫的神情,眉头微微蹙起。
他低头喝了口酒,这才慢悠悠地说:“这……小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