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融化了的月光,浮着几点油星,像撒在水面的碎金。鱼肉的白和葱花的绿在汤里格外分明,像一幅简约的水墨画。她舀了一勺汤送进嘴里,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得五脏六腑都舒服起来,像是干涸的土地遇上了春雨。生姜的辛辣被鱼肉的鲜甜中和得恰到好处,只留下淡淡的暖意,从胃里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好喝。”她由衷地赞叹,又夹了一筷子鱼肉,肉质细嫩,几乎没有腥味,像含了口云朵在嘴里。
杨震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眼角的笑纹里盛着光,像得到了夸奖的孩子:“好喝就多喝点,锅里还有不少。”他转身去炒油菜,锅铲碰撞铁锅的声音清脆悦耳,"滋啦"一声,油花溅起的声音里,油菜的清香立刻漫了出来。“等会儿吃完饭,要是雨小了,咱们就在楼道里走走?老躺着也不行,得活动活动。”
“好啊。”季洁小口喝着汤,看着他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灯光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像个笨拙又可爱的皮影戏。围裙上"为人民服务"的红字被水汽氤氲得有些模糊,却透着股踏实的劲儿,让人想起他穿警服时的样子,挺拔又可靠。
晚饭刚结束,杨震正收拾着碗筷,手机突然响了。那铃声是单位统一设置的,急促又响亮,在安静的屋里像颗小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像平静的水面起了道涟漪。接起电话时,声音立刻变得严肃,带着职业性的沉稳:“喂,老郑……嗯,我在家……好,我和季洁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他脸上的歉意藏不住,像不小心打翻了墨汁,晕染开来。“六组有个案子,人手不够,让我们过去帮帮忙。”
季洁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撞,嘴上却赶紧说:“那我们快去吧。”
两个人快步走到门口换鞋,抓起伞冲进雨里。黑色的伞面在楼道口顿了一下,像是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就被雨幕吞没。门"咔哒"一声关上,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的雨声还在不知疲倦地敲打着玻璃,像一首没有尽头的催眠曲。
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豆大的雨点砸在伞面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杨震把伞往季洁那边又倾斜了些,自己半边肩膀很快就被雨水浸透,深蓝的衬衫紧紧贴在背上,勾勒出利落的线条。楼道口的积水已经没过了鞋跟,每走一步都能溅起细碎的水花,季洁下意识地加快脚步,却被他轻轻按住胳膊:“慢点,别急。”
车刚驶出小区,就看到路口闪烁的警灯,红蓝两色的光在雨幕里明明灭灭,像跳动的火焰。杨震握着方向盘的手稳得很,即使轮胎碾过积水时发出"哗哗"的声响,车身也没有丝毫晃动。季洁侧头看他,路灯的光掠过他紧绷的下颌线,刚才在厨房的松弛感褪去不少,眼里又亮起了熟悉的锐利,像蓄势待发的鹰。“老郑没说具体情况?”她轻声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
“没细说,只说人手吃紧。”杨震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掌心的温度比刚才凉了些,却依旧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别担心,咱们去了再说。”说话间,车已经拐进了熟悉的巷子,六组办公室的灯亮得刺眼,像黑夜里睁开的眼睛,隔着雨帘都能看到窗前晃动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