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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们查到的住院记录,写的是重物砸伤。”孟佳突然从走廊尽头走过来,手里拿着份复印的病历,“杨老师,这怎么解释?”
杨宇澄的脸色瞬间褪尽血色。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倒是办公桌上的保温杯"哐当"一声倒了,水漫过摊开的化学课本,在"苯巴比妥"几个字上晕开墨团。
辨认室的窗帘密不透风,只有盏台灯亮着,光线在杨宇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他只看了眼尸体手腕上的红绳,就猛地捂住脸,指缝间漏出压抑的呜咽:“是她……真的是她……”
“杨老师,”季洁递过纸巾,“你刚才说黎佳慧从不靠近工地,可有人看见她上周三在工地徘徊,还烧了东西。”
“不可能!”杨宇澄猛地抬头,眼泪把睫毛黏成一缕缕,“她怕那地方!一定是黄凯!是他害死了佳慧!”
“黄凯是谁?”李少成在一旁飞快记录。
“工地的包工头!”杨宇澄的声音陡然拔高,“三年前他拖欠工资,佳慧去给他当会计,想帮工人讨公道。后来她发现黄凯挪用工资去赌博,就跟他吵翻了。黄凯说过,要让她付出代价!”
杨震与季洁交换了个眼神。“我们会查黄凯,”他起身时,目光扫过杨宇澄攥紧的拳头——指关节泛白,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但你也需要配合,跟我们回队里做份详细笔录。”
黄凯的宿舍在工地最里头,铁皮门被踹开时,一股霉味混着烟味扑面而来。陶非捂着鼻子翻找床底,突然"嘿"了一声:“季洁,这儿有个铁盒!”
铁盒上的锁已经生锈,杨震用螺丝刀撬开时,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掉出来——几张揉皱的赌票,一沓催债单,还有张医院缴费单。“杨磊,胫骨骨折,三年前3月12日。”季洁念出日期时,指尖顿了顿,“这正是黎佳慧从黄凯那儿辞职的第二天。”
孟佳从一堆旧报纸里抽出张欠条,眉头拧成个结:“杨宇澄借黄凯五万块,还款日是黎佳慧失踪当天。”她把欠条递给季洁,“化学老师向包工头借钱?这事儿透着古怪。”
“不止古怪。”杨震捏起铁盒角落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电流声过后,传来黎佳慧带着哭腔的声音:“你把工人的血汗钱拿去赌!还让宇澄帮你伪造工资单签名!我已经把证据寄给劳动局了!”
紧接着是黄凯的怒吼:“你儿子还躺在医院!停药试试?杨宇澄那点工资够付手术费吗?”
录音戛然而止。季洁把录音笔放回证袋:“大斌子,查黄凯的银行流水,特别是三年前3月,还有黎佳慧失踪前后。韩丽,去医院调杨磊的完整病历,包括受伤原因和治疗记录。”
医院档案室的窗帘拉得很严实,值班护士翻着泛黄的病历本,忽然"哦"了一声:“这孩子我有印象!当时是被钢管砸到腿,他爸抱着他冲进急诊室,哭得直哆嗦,说要是孩子有三长两短,他也不活了。”
“他妈妈呢?”季洁追问。
“没见过,”护士摇摇头,“住院那半个月,都是他爸在照顾。有次我听见他爸打电话,好像在跟人吵架,说什么"不能让秀琴知道"。”
而黄凯的银行流水里,赫然有笔五万块的转账,收款人是杨宇澄,时间正是杨磊被砸伤的当天。“时间线对上了,”杨震靠在医院走廊的墙上,“杨磊在黄凯的工地被砸伤,杨宇澄没钱付医药费,向黄凯借钱,代价是帮他伪造工资单签名。黎佳慧发现后要举报,黄凯用杨磊的医药费威胁她。”
“可黄凯为什么要杀她?”田蕊不解,“录音里黎佳慧说已经寄了证据,杀了她也没用。”
季洁正想说什么,对讲机突然响了,是王勇带着喘息的声音:“季姐!抓到黄凯了!他在老家赌场被逮的,他说人不是他杀的!”
审讯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黄凯搓着被手铐磨红的手腕,一脸横肉挤成个褶子:“警官,我承认威胁过黎佳慧,但我没杀她!她失踪前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要去工地拿样东西,能让我彻底完蛋。我以为她唬我,就没在意。”
“拿什么东西?”季洁盯着他的眼睛。
“不知道,”黄凯猛吸了口气,“她就说在磊磊出事的地方藏着,让我等着坐牢。”
季洁起身时,手机响了,是技术刘:“季姐,火堆里的信纸复原了,上面有句没烧完的话——"宇澄,磊磊的药不能停,可我……"后面的烧没了。另外,矿泉水瓶上的唇膏印,DNA和黎佳慧一致。”
“她确实去过工地。”杨震看着审讯室的单向玻璃,“而且是去拿东西。”
返回工地时,夕阳把脚手架的影子拉得老长,像只摊开的手。季洁蹲在发现尸体的土沟旁,指尖插进湿润的泥土里,忽然触到块硬物。她用镊子刨开泥土,碎成几片的玉佩露了出来,上面刻着的"磊"字被踩得模糊不清。
“这玉佩的绳孔,和红绳正好对上。”杨震比对了一下,“边缘有鞋印,44码,黄凯穿42码。”他突然看向临时工棚,“烧照片的人,可能不是黎佳慧。”
“韩丽,把玉佩碎片带回技术科,看看能不能提取到指纹。”季洁站起身,拍掉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