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轻轻拂过照片上的光斑,“结果后来忙案子,一忘就是三年。”
季洁把照片按顺序排好,突然发现第三张照片的边缘,有个小小的黑影——是父亲举着相机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想起父亲总说,拍照时得屏住呼吸,不然拍出来的人会虚,可那天他明明屏住了呼吸,怎么还是虚了呢?
“因为心里装着事。”杨震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就像咱们查案子,越想看清的细节,有时候越模糊,得慢慢来,让证据自己说话。”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陶非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季洁,抓到叶帆了!在他出租屋里发现了件黑色夹克,袖口沾着的油漆和林燕风衣上的成分一致,还有那根麻绳,上面的纤维和林燕头发里的完全匹配!他已经承认了,昨晚跟林燕在超市吵架后,跟踪她到苗圃,争执时失手勒死了她,把尸体抛到了河湾。”
挂了电话,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杨震的母亲打来的。“你们俩晚上回家吃饭不?我包了荠菜饺子,你爸说要给你们看他新修的相机——哦对了,他把三年前拍的红枫照片找出来了,说等你们回来挂墙上呢。”
季洁看着窗外的阳光,突然把照片往杨震手里塞了塞:“开车吧,回去吃饺子。”
警车驶过老城区的石板路,车窗外的白杨树掠过,枝桠上的雪簌簌落下。季洁把照片摊在腿上,阳光透过车窗照在照片上,那片模糊的光斑里,仿佛能看见自己跑向镜头的样子,看见父亲举着相机的手,看见母亲站在菊花丛里,正对着镜头笑。
“你看,季洁忽然开口,指着照片里母亲鬓角的白发,那天她肯定没戴老花镜,不然不会把围巾系歪了。”
杨震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侧头看她时,眼里有细碎的光:“老太太昨天还说,等天暖和了,再去拍次红枫,这次让你爸把相机修利索点,说啥也得拍张清楚的全家福。”
季洁把照片轻轻折好,放进内兜,紧贴着胸口的位置。那里还放着父亲的相机胶卷,带着松节油和樟脑丸的味道,像揣着个暖暖的旧时光。车窗外,夕阳正慢慢沉下去,把天边染成了橘红色,远远望去,像极了父亲相机里,那片永远明亮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