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县常务副县长胡文强被市联合调查组控制的消息,如同一声丧钟,在市长赵达康的心头重重敲响。最初的震怒与恐慌过后,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取而代之。他清晰地意识到,秦风这一次的行动,绝非孤立事件,其背后必然站着市委书记周海洋的默许乃至支持。这已不是简单的调查取证,而是一场精心策划、旨在摧毁他政治生命的斩首行动!刀锋,已然抵近咽喉。
坐以待毙?绝无可能!多年经营,盘根错节的势力,省里那条若隐若现的“天线”,是他最后的本钱。纵然大势已去,也要拼个鱼死网破!赵达康眼中闪过一丝穷途末路的疯狂,他迅速从颓丧中挣扎起来,开始部署一场极其危险的政治反扑。
深夜,赵达康反锁了办公室的内间,拉严了厚重的窗帘。他没有使用任何办公电话或常规手机,而是从保险柜深处取出一部经过特殊加密的卫星电话。这部电话,直通省城某个位高权重、与他有着千丝万缕利益关联的“老领导”的私人号码。这是他在关键时刻才会动用的最后底牌。
电话接通,传来一个略显低沉而不耐烦的声音:“这么晚,什么事?”
赵达康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而委屈:“老领导,打扰您休息了!江泉这边……出大事了!周海洋和秦风他们,借题发挥,搞突然袭击,把我手下一个副县长给抓了,罪名是制造污染事件!这完全是莫须有,是排除异己的政治迫害!他们这是要彻底搞乱江泉,破坏稳定大局啊!”
他极力歪曲事实,将秦风依法办案描绘成派系斗争,将追究环境污染责任扭曲成“破坏稳定”。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一声冷哼:“事情我听说了一些。你们也太不小心了!留下这么大把柄!”
赵达康急忙辩解:“老领导,这真是栽赃陷害!秦风那个小子,仗着有周海洋和林振邦撑腰,无法无天!他现在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想把江泉的水彻底搅浑,好给他老丈人递投名状啊!再这样下去,不仅我完了,咱们在江泉这么多年的布局,可就全毁了!您得主持公道啊!”
他将矛盾引向更高层面,试图激起“老领导”对林振邦势力扩张的忌惮和对自身利益受损的担忧。
“……我知道了。”对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我会适当过问一下。但是,达康,你要记住,关键是自己要站得住脚!屁股要擦干净!别再给人留下任何口实!”
“是是是!谢谢老领导!我一定注意!”赵达康如蒙大赦,连声道谢。虽然对方没有明确承诺,但“适当过问”四个字,已足以给周海洋和秦风带来巨大的压力。
省城“老领导”的“过问”,很快以某种不显山不露水的方式,传递到了江泉。
第二天上午,市委书记周海洋接到了来自省委办公厅一位副秘书长的电话,语气客气,内容却绵里藏针:“海洋书记,江泉雾江污染事件的处置,省委主要领导很关注啊。指示我们了解一下情况,强调一定要依法依规,稳妥处理,既要查清问题,也要维护好改革发展稳定的大局,特别是要注意保护好干部干事创业的积极性,不能因为个别事件影响整体工作推进。”
这番话,看似原则性指示,实则暗示性极强,是在为赵达康派系说情,对调查的深度和力度提出了潜在的限制。
几乎同时,秦风也接到了省环保厅一位副厅长的电话,对方以了解业务为名,却意味深长地提醒:“秦风同志,你们市的案子,动静不小啊。环保工作要讲科学、讲法治,也要讲政治、顾大局。要注意方式方法,避免被人误解为借环保之名,行打压之实。现在上面强调优化营商环境,动作太大,吓跑了投资者,责任可就大了。”
这些来自省级部门的“关心”和“提醒”,如同无形的枷锁,试图束缚住周海洋和秦风的手脚。
更直接的压力,体现在一次临时的市委常委会上。在讨论一项常规工作时,一位平时与赵达康走得很近的常委,突然话锋一转,看似忧心忡忡地提到:“最近社会上有些议论,担心调查扩大化,会影响干部队伍稳定,甚至可能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损害我们江泉的形象。我们是不是应该把握好调查的尺度和节奏,尽快给社会一个明确的说法,避免不必要的猜测和恐慌?”
这番发言,显然是在为赵达康张目,试探周海洋的底线。
在动用高层关系施压的同时,赵达康派系操控的舆论机器再次开动,但这次的策略更加阴险和扭曲。
几家受其影响的本地媒体和网络平台,开始集中刊发一些看似“理性”、“中立”的评论文章,标题诸如《问责与包容:环境治理中的平衡之道》、《警惕以环保之名行打压之实》、《干部失误与恶意违规应有区别》等。文章不再直接否认污染事件,而是偷换概念,将胡文强可能存在的故意、恶性违法行为,模糊定义为“工作失误”、“方法不当”,甚至暗示其是“在特定压力下做出的无奈选择”。
更有甚者,将矛头隐隐指向调查本身。有文章含沙射影地写道:“任何调查都应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避免先入为主,更要防止将调查手段异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