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看那衣服的尺寸,就知道给还没出生的小凯宝做的。
她盯着那朵歪歪扭扭的云纹,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酸涩。
她想起之前小婶婶说过。
“有想法就得说出来。”
于是鼓足勇气问。
“婶婶,你能也给我做一件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宋萩云的手。
“那可不行!”
宋萩云脱口而出。
她手一颤,针尖猛地扎进食指,疼得她“嘶”
了一声。
血珠从指尖冒出来。
今天她见胡姨在缝小衣服,一时心血来潮跟着学了两下。
母性上头,觉得自己也能行。
当时胡姨一边缝一边夸她。
“萩云手巧,第一回就能接上线,真不错。”
几句好话哄得她心花怒放。
当下就决定要亲手给孩子做几件贴身穿的衣服。
结果手指被扎了好几个洞,眼睛酸。
胳膊僵得抬不起来,肩膀也酸得不行。
才缝了半只袖子,手就抖得厉害。
她偷偷照了镜子,现眼圈都红了。
那一刻她终于意识到:做衣服这件事,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她强装镇定地说。
“我还在学呢,你要穿我做的,回头被人笑话怎么办?现在啊,也就只能给小凯宝做点简单的。”
她努力扯出一个笑容。
可这话传到小微耳朵里,味道就完全变了。
她原本还带着几分天真笑意的小脸,一点点地僵住了。
小婶婶不愿意给她做衣服。
这不仅仅是一件衣服的事。
在别人眼里或许是小事。
在她心里,照出了她在这家里的位置。
她是被捡回来的孩子,不是亲生的。
所以连一件新衣裳都不配拥有。
也就是说,在她心里,自己和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根本不一样。
一个是从外头抱来的“野丫头”
,一个是亲骨肉。
待遇天差地别,理所当然。
回想起桂英说的话,她不由得浑身一抖。
那天桂英抱着柴火经过厨房,嘴里还嘀咕着。
“现在宋萩云眼里只有那未出生的娃,哪儿还记得以前怎么对小微好的?瞧瞧,连件新衣裳都舍不得做,等孩子一生下来,还不知要冷落到什么地步。”
那时她躲在门后,听见了每一个字。
起初她不信,可眼下似乎全都说中了。
“怎么了?是不是冷着了?赶紧钻被窝里暖和一下。”
宋萩云抬头看见小微脸色白,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小微扬起小脸笑了笑。
“我没事的,小婶婶,咱们早点睡吧。”
“你先躺下,我还差几针就缝完了。”
宋萩云轻声说着。
等这件做完,说什么也不干这种活了。
宋萩云心里默默打定主意。
小微:“好。”
她乖乖地爬上床,缩进被子里。
陆家人要盖新房的消息,没几天就在村子里传开了。
有人说是财了,有人猜是城里亲戚帮衬。
那天陆家二叔回来时,大家可都看见了。
整整五辆大马车拉着东西进村!
这一来,陆家连带宋家都成了村里的焦点。
宋萩云回娘家时,跟嫂子聊起了《护理大全》里的内容。
她坐在堂屋的小凳上,手里捧着书。
“嫂子,书上说产后前七天不宜洗澡,但可以擦身;喝温水,别碰凉水;吃些清淡补血的,比如小米粥、猪肝汤,别吃太油腻的。”
嫂子胡二妞这胎比她大三个月。
她挺着大肚子,听得格外仔细。
“这些我都记下了。
你说得对,老法子说‘捂月子’,盖厚被子不出汗不行,可我这两天气闷得坐都坐不住。”
“你是过来人,经验比我丰富。”
宋萩云笑了笑。
“但我还是觉得,科学的方法更稳妥。
你看书里写得清清楚楚,每一条都有道理,还配有图示呢。”
吴秀英听了一脸疑惑。
“萩云啊,这些法子咋跟咱这儿老辈传的不一样呢?我娘当年就是捂着头巾、躺着不动,一个月才下地。
要是不这么搞,风邪进去了,可是要落下病根的!”
“你是信大夫说的,还是信那些偏方?”
宋萩云反问。
“当然是信大夫。”
吴秀英脱口而出。
“嗐,对啊,大夫才是正经学出来的。
咱们这些土办法,传了多少年,谁又真的验过?”
“那就对了嘛。”
宋萩云笑了。
吴秀英先是怀疑,接着想通了。
“人家可是神医写的书,哪能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