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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人的目光几乎是黏在那堆筹码上的,嘴角的笑纹里藏着几分不加掩饰的热络,刚坐下便捻着胡须道:“云姑娘好手段,这手气真是羡煞旁人。”
云可依指尖轻点桌面,心里明镜似的。
张大人这般殷勤,哪里是夸她手气,分明是盯上了这托盘里的东西。
云可依面上笑意不变,亲自为张大人斟了杯茶。
“不过是些玩闹的彩头,张大人若有兴致,不如再玩几把?”
接下来的几局,云可依便像是失了准头。明明看得分明的牌路,指尖落下时偏要错开半分;该加注时犹犹豫豫,该弃牌时却又藕断丝连。
几番下来,托盘里的筹码眼看着便少了大半,大多都滑落到了张大人面前。
张大人眉开眼笑,摸着筹码的手都带着几分颤抖,嘴里不住地说着“承让”,却没瞧见云可依垂眸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清冷。
“张大人……厉害……果然是赌王……”
萧慕寒站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悄悄将剩余的筹码往云可依手边推了推,指尖无声地碰了下云可依的袖口,像是在无声询问。
云可依抬眼对萧慕寒递了个安抚的眼神,继续陪着张大人演这场心照不宣的戏码。
包间内沉香袅袅,鎏金烛台映得满室亮堂,紫檀木赌桌上铺着厚厚的天鹅绒,方才还堆在张大人面前的筹码,此刻正哗啦啦往云可依手边聚拢。
不过半个时辰,他面前的筹码便见了底,连指尖最后捏着的那几枚也被云可依轻飘飘一把牌赢了去。
张大人额角沁出细汗,捏着牌的手微微发颤,脸上却还强撑着笑意。
云可依指尖拨弄着面前小山似的筹码,抬眼时笑意浅浅:“张大人这是没筹码了?若还想玩,我倒能先借您一百万两周转。”
“真的?”
张大人眼睛猛地一亮,先前的窘迫一扫而空,忙不迭道,“小姑娘果然爽快!”
云可依示意萧慕寒取来纸笔,看着张大人迫不及待写下借据,按上私印,那墨迹未干的纸张便被云可依随手递给了身后的萧慕寒。
“再开一局……我就不相信,我运气那么差……”
新一轮赌局开局,张大人像是急于翻本,押注愈发急躁,可牌运却像是被抽走了一般,不过三两把,那一百万两的筹码便又尽数落回云可依手中。
“怎么又输了……又输了……”
“张大人,承让……”
“这……”
这一次,张大人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瘫坐在椅上半天说不出话。
云可依却像是没事人一般,从筹码堆里拈出一小叠,推到他面前。
“这一万两,权当送张大人回家的车马费。”
云可依顿了顿,目光落在张大人发白的脸上,语气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三日后,我会派人去府中取那一百万两。张大人为官清廉,总不会赖了这点小钱吧?”
张大人喉头滚动了两下,强扯出一个笑来,拍着胸脯道:“小意思!小姑娘放心,三日后来便是!”
只是那声音里的虚浮,连他自己听着都发飘。
云可依没再说话,只端起茶盏浅啜一口,眼底的光在烛火下明明灭灭。
萧慕寒适时上前,对着张大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将这位失魂落魄的大人送离了包间。
“张大人……慢走不送……”
云可依端着青瓷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温润的杯沿,目光落在桌角那几枚象牙骰子上。
烛火漫过骰子的棱角,在绒布桌面上投下细碎的光影,云可依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在回味方才的局。
“你到底是怎么赢的?”
萧慕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探究。萧慕寒走近几步,视线扫过桌上堆积如山的筹码,最终落在她脸上。
云可依抬眼,眼尾微微上挑,语气带着点戏谑。
“我说我有特异功能,能未卜先知,你信吗?”
萧慕寒挑眉,毫不犹豫地摇头:“不信。”
云可依低笑一声,放下茶盏起身,几步走到他面前。
包间里静得能听见烛花爆开的轻响,云可依忽然微微踮脚,凑近萧慕寒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声音压得极轻,像一阵带着秘辛的风。
“这里的骰子,都有机关。是我亲手设计的,轻重不一,落地时的声响藏着点数,我听得出来。”
热气消散,她已退开半步,重新坐回椅上,端起茶盏时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
“原来如此……”
萧慕寒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动了动,方才那瞬间的靠近仿佛还残留着温度,他看向那几枚骰子的眼神,多了几分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