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清净罢了。”她拿起那块粗布,用力地、近乎发泄地擦拭着指缝里顽固的泥垢,“懒惰?不全是。就是……讨厌麻烦。怕被架在高处,怕被一堆人围着。赏赐?呵,在他眼里,怕是还不如躲回自己院子里睡个囫囵觉自在。”
她抬起眼,目光扫过寒春和林香略显错愕的脸,那眼神平静得近乎冷酷:“所以,不必担心什么。他死不了。不过是……老毛病又犯了,躲清闲去了。”说完,她重新拿起铜刷,低下头,用力刮擦起那块肩甲,金属摩擦的沙沙声变得格外刺耳,仿佛要将那份刻薄的评判也一同刮进冰冷的铁片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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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春和林香对视一眼,都有些无言。寒春想起赵聪在南桂城头浴血拼杀的身影,再想想赵柳口中这个躲避赏赐、贪图清净的形象,只觉得无比割裂。林香则撇了撇嘴,觉得这位将军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
就在这略显诡异的沉默当口,一个懒洋洋、带着浓浓睡意和不满的声音从回廊另一侧的阴影里响起:
“我说……你们这这那的,说这说那的,累不累呀?”
只见三公子运费业揉着眼睛,趿拉着一双木屐,慢悠悠地从他那间距离田训不远、临时休憩的客房里踱了出来。他显然刚睡醒没多久,月白色的直裰穿得松松垮垮,领口微敞,露出一小片略显苍白的胸膛。墨色的长发随意挽了个髻,几缕碎发散落在脸颊边,愈发衬得他睡眼惺忪,神色慵懒。他手里还捏着半块啃得坑坑洼洼、汁水淋漓的冰镇荔枝肉,粉白的汁液顺着他修长的手指往下滴落,染红了指尖和一小片袖口。
他一边慢吞吞地咀嚼着冰凉甜腻的果肉,一边用那双尚带着水汽的、半眯着的桃花眼扫过赵柳、寒春和林香,脸上写满了对这种“无聊议论”的不耐烦。
“操心人家回不回府作甚?操心人家领不领赏作甚?”
他拖着懒散的腔调,走到回廊栏杆旁,肩膀随意地倚靠在柱子上,舒服地喟叹一声,享受着穿堂而过的干爽微风。阳光落在他半边脸上,勾勒出他俊秀却毫无锋芒的轮廓。
“一场大难刚刚熬过去,城墙算是立住了,脑袋还在脖子上,这就够了!”他满足地咬了一大口荔枝,果肉塞得腮帮子鼓起,含糊不清地说道,“你看我……呼……在城墙修好、那破牌子挂上去之后,第一时间想的是什么?嗯?”他咽下果肉,伸出沾满荔枝汁、亮晶晶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神情坦然得近乎理直气壮:
“吃!睡!”
“吃他个天昏地暗!睡他个日月无光!这才是正经!把亏空的元气补回来!把耗掉的精气神一点点养回来!”他似乎觉得自己的主张非常有道理,甚至带着点教导的意味,“你们呐……别老琢磨那些有的没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天爷要再降下什么灾祸,挡也挡不住。现在能喘气,能安稳吃口东西,闭上眼能睡个踏实觉,这就是最大的福分!懂不懂?”
说完,他似乎觉得这番“道理”已经讲完,又心满意足地低头啃起剩下的荔枝,完全沉浸在那冰凉甜蜜的满足感中去了。汁水沿着他的下巴滴落,他也浑不在意,只伸出舌尖随意地舔了舔,继续与那甜美的果肉战斗。在他身上,看不到丝毫东萨灭国功臣家族子弟的抱负,也看不到对未知灾祸的忧虑,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对当下感官享受的极致追求。
赵柳的动作未停,沙沙声依旧。寒春和林香再次对视,眼中都有些无奈和好笑。这位三公子的生存哲学,简单得近乎苍白,却也……莫名地让人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一瞬。
同一日,河南区,湖州城。某户中等人家宅院。酉时(下午五点)。?
同样是二十九度的干爽天气,湖州城上空的云层却显得更为低沉厚重,隐隐预示着晚些时候可能到来的降雨。城西一处还算规整的宅院里,气氛却远比天气糟糕百倍。
“乒呤乓啷——!”
“哐当——!”
瓷器猛烈碎裂的声音、木器被掀翻的巨响混杂着女人尖利刺耳、几乎能撕裂耳膜的怒骂声,如同平地炸开的惊雷,打破了黄昏的宁静,惊得树上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演凌!你这个杀千刀没卵用的窝囊废!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嫁给你这个赔钱货!!”
冰齐双,演凌的夫人,一手叉腰,一手挥舞着一把结实沉重的竹柄秃头扫把(显然刚从清扫工具的岗位上被临时征用为武器),如同一头发狂的母狮,在院子里追着一个狼狈逃窜的男人!
她身形不算高大,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