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文明却毫无察觉，依旧在记忆光流中安然发展。这说明，阴影的攻击是有选择性的——只针对那些在初始记忆中残留着“空”的感知的文明。
“这些文明有什么共同点？”沈溯的大脑飞速运转。晶体文明诞生于星尘凝聚，水蓝文明起源于宇宙尘埃中的液态水，星云文明是意识共振体……它们的诞生方式截然不同，唯一的共同点，是都诞生于星核之树光流覆盖的“边缘地带”——那里是宇宙中最古老的区域，靠近星系团的引力中心，也是“空”的残留能量最浓郁的地方。
“阴影来自宇宙的边缘地带，是‘空’的具象化。”沈溯得出结论，“它一直潜伏在光流的边缘，以遗忘为食。当《记忆共生公约》建立，所有文明的记忆相互连接，形成了巨大的‘记忆网络’，这网络如同宇宙级的灯塔，吸引了它的注意。”
但这只是推测。阴影的本质是什么？它为何能吞噬记忆光流？为何只攻击特定文明？还有多少未知的文明已经被它侵蚀，只是还未察觉？无数疑问在沈溯脑海中盘旋。
他决定前往水蓝文明，从另一个视角寻找答案。
水蓝文明的母星是一颗被海洋覆盖的星球，这里的生命形态如同流动的水波，情感是他们的核心记忆载体——喜悦时化作喷泉，悲伤时凝聚成冰晶，愤怒时掀起巨浪。当沈溯抵达时，星球上的海洋已经变得平静得可怕，原本五彩斑斓的水波生命，此刻都呈现出单调的灰色，失去了所有情感波动。
“引导者，您来了。”水蓝文明的祭司漂浮在海面之上，她的形态已经变得透明，“阴影到来时，我们看到了‘遗忘之海’——那是一片没有任何记忆的海洋，所有落入其中的生命，都会失去情感，失去自我，最终消散。我的族人，正在一个个落入那片海。”
“你能感知到阴影的源头吗？”沈溯问道。
祭司缓缓摇头，又轻轻点头：“我能感知到它的‘意志’——它不是要摧毁文明，而是要‘还原’宇宙。它认为，记忆带来了存在，存在带来了熵增，而熵增最终会导致宇宙热寂。只有抹去所有记忆，让宇宙回归‘空’的状态，才能实现永恒。”
“荒谬！”沈溯反驳，“没有记忆，没有存在，永恒又有什么意义？”
“这是它的哲学，与我们的‘共生进化’完全对立。”祭司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它还说，人类是‘变数’。因为人类曾是‘轮回囚徒’，挣脱了记忆的束缚，成为了引导者，打乱了它的‘还原计划’。所以，它下一步，就是要抹去人类的记忆。”
抹去人类的记忆？沈溯心中一沉。人类文明的记忆，是他最在意的东西。从地球的起源，到星际的探索，从轮回的挣扎，到共生的守护，这些记忆构成了人类的本质。如果记忆被抹去，人类就会变回原始的、没有自我认知的生物，他所做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它还说了什么？”沈溯追问。
祭司的形态开始消散，化作点点水滴：“它……来自‘熵海’的尽头……是宇宙诞生前的‘余数’……人类的轮回……并非偶然……”
最后几个字消散在空气中，祭司彻底消失了。她的记忆，她的情感，她的存在，都被阴影抹去，仿佛从未在宇宙中出现过。
沈溯站在平静的海面上，心中掀起了巨浪。祭司的话提供了关键线索：阴影来自“熵海”尽头，与“熵”有关；它是宇宙诞生前的“余数”，说明它的存在早于星核之树；而人类的轮回并非偶然——这是否意味着，人类的轮回困境，从一开始就与阴影有关？
他想起了自己挣脱轮回的过程。当时，他在轮回的尽头，看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熵海”，熵海的核心，是一颗黑色的“奇点”，正是那奇点的能量，让他突破了轮回的束缚，成为了“宇宙记忆引导者”。现在想来，那奇点，或许就是阴影的核心？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存在，本身就是阴影的“变数”。他挣脱轮回，建立《记忆共生公约》，反而激活了阴影，加速了它的“还原计划”。
就在这时，他的意识中突然涌入了一段陌生的记忆——不是来自任何已知文明，而是来自阴影本身。
这段记忆没有画面，没有声音，只有纯粹的意识流动：
“共生？进化？可笑的自我欺骗。”
“记忆是枷锁，存在是原罪。”
“宇宙的终极形态，是回归‘空’的虚无。”
“引导者，你是最完美的‘钥匙’——你挣脱了轮回，融合了熵海的能量，你的记忆，承载着宇宙最完整的存在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