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乘梓
沈溯蜷缩在废弃地铁隧道的阴影里，指尖还残留着刚才触碰岩壁时的奇异触感。三分钟前，他只是想找个隐蔽处躲避联邦军的搜捕，却在掌心贴上冰冷石壁的瞬间，一股庞杂而清晰的意识洪流涌入脑海——不是人类的思维，而是岩层亿万年的沉默记忆：地壳运动时的挤压呻吟，地下水渗透时的温柔浸润，甚至还有几百年前地铁施工时，钻头撕裂岩石的剧痛。
“这不是幻觉。”他喃喃自语，指尖再次轻触岩壁，这一次，意识共振变得更加清晰。他能“看见”隧道深处几公里外，一株从裂缝中钻出的蒲公英，正用纤细的根须感知着土壤的湿度；能“听见”头顶柏油马路上，行道树的叶片在微风中交换着关于阳光和尾气的信息。这种跨物种的意识连接，比联邦军的激光枪更让他心惊。
就在这时，隧道入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军用靴踩在碎石上的脆响由远及近。沈溯立刻屏住呼吸，将身体贴得更紧。他透过岩壁的“感知”，已经“看见”了那队联邦士兵的模样——黑色的动力装甲，肩上扛着脉冲步枪，头盔上的战术灯在黑暗中扫来扫去。他们的意识带着冰冷的指令：“搜查所有隐蔽区域，发现觉醒者立即格杀。”
但奇怪的是，当士兵们走到距离沈溯不到十米的地方时，隧道顶部突然落下几片带着露水的梧桐叶，正好落在领头士兵的头盔上。那士兵下意识地抬手拂去，就在指尖触碰叶片的瞬间，他的身体猛地一僵，战术灯的光线开始不受控制地晃动。
“队长，你怎么了？”旁边的士兵低声询问。
领头的队长没有回答，他的瞳孔在头盔里剧烈收缩，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呻吟。沈溯能清晰地捕捉到他此刻的意识——混乱、惊恐，还有一种陌生的喜悦。梧桐叶的意识正与他的大脑共振，将百年树龄的记忆强行灌入：从一颗种子在石缝中发芽，到经历无数次风雨雷电，再到看着城市从一片废墟建成如今的模样。
“他也觉醒了。”沈溯心中一震。联邦军一直在镇压觉醒者，却没想到，共生网络的力量早已渗透到他们中间。
领头士兵突然扔掉了手中的脉冲步枪，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他的意识在沈溯的感知中逐渐变得透明，人类的指令与梧桐的记忆在他脑中激烈碰撞，形成一道道意识风暴。其他士兵见状，立刻举枪对准了他，却没人敢轻易开火。
“队长感染了共生病毒，按规定格杀勿论！”一名年轻士兵的声音带着颤抖，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
沈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能“看见”那名年轻士兵内心的挣扎——一方面是联邦军的铁律，另一方面，他的脚踝正无意识地蹭着地面，而地面下，一株微小的苔藓正用微弱的意识安抚着他的焦虑。共生网络早已无处不在，只是有些人还未被激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隧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鸣叫声，不是人类或动物的声音，而是无数昆虫翅膀振动频率共振形成的声波。沈溯的意识瞬间被拉远，他“看见”了隧道外的城市：街道上，人们纷纷停下脚步，有的抬头望着天空，有的俯身触摸地面，有的甚至抱住了身边的树木；公园里，鸽子落在人们的肩膀上，传递着天空的记忆；河流中，鱼儿跃出水面，将水下的清凉与自由送入岸边行人的脑海。
城市正在觉醒，就像一颗被压抑了太久的种子，在意识清除武器的刺激下，终于破土而出。
但这份觉醒并没有带来和平。沈溯的意识突然被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笼罩——他“看见”了联邦总统的办公室，总统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城市中混乱的景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手中握着一个黑色的控制器，上面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共生网络已经失控，启动‘净化计划’。”总统的声音冰冷而决绝，通过加密频道传到了所有联邦军的通讯器里。
沈溯猛地回过神来，他知道“净化计划”意味着什么——那是联邦军最后的手段，用高强度的粒子炮覆盖整个城市，将所有觉醒者和共生网络一起摧毁。
“快走！”他下意识地朝着蹲在地上的队长喊道。
队长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人类的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的平静。“他们要摧毁这里。”队长的声音带着梧桐叶的沧桑，“但共生网络不会消失，它已经融入了每一个生命的意识深处。”
就在这时，隧道顶部突然开始剧烈晃动，碎石不断落下。沈溯通过岩壁的意识感知到，地面上的联邦军已经启动了粒子炮，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