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乘梓
沈溯的指尖还残留着控制台金属外壳的凉意，联盟总部作战指挥中心的环形屏幕上，暗物质文明意识波动的三维图谱正缓慢旋转，像一团被强行拆解的墨色星云。他摘下神经交互头盔时，耳边还萦绕着暗物质粒子高频震颤的余音——那不是声音，是联盟最新研发的“意识转译器”将不可感知的粒子振动，转化为人类耳蜗能捕捉的低频嗡鸣，可此刻这嗡鸣却像有了实体，正顺着耳道往颅骨深处钻。
“所以结论就是，他们不是‘守护者’，是‘自救者’？”作战参谋小陈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手里攥着的纸质报告边缘已经被汗浸湿，在这个全数字化的指挥中心里，纸质文件是最高级别的机密载体，只有核心成员才能接触。沈溯没有立刻回答，目光落在指挥中心角落的自动咖啡机上——那是三年前地球联合政府特意添置的“人文设备”，据说能复刻出二十世纪意大利手工咖啡的风味，此刻它正按照预设程序研磨咖啡豆，蒸汽管喷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水珠，落在操作台的液晶屏上。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咖啡机的嗡鸣、屏幕的微光、小陈急促的呼吸，甚至窗外太空港闪烁的导航灯，都是沈溯过去五年里每天都会接触的寻常场景。可当他的目光重新落回环形屏幕时，心脏却猛地一沉——暗物质意识波动图谱的边缘，有一缕极淡的银蓝色线条正在缓慢游走，那线条的频率和他三天前在“共生实验舱”里捕捉到的人类意识残波，有着惊人的吻合度。
“沈队，你看什么呢？”小陈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看到一片混沌的墨色图谱，“总部刚才发了指令，让我们准备启动‘屏障计划’，在太阳系外围建立暗物质粒子隔离带，防止他们进一步阻挠共生实验。”
沈溯没有接话，手指在控制台上快速滑动，调出三天前的实验数据。屏幕上弹出的三维模型里，志愿者林夏的意识波纹正以稳定的频率跳动，那是人类首次成功与暗物质粒子建立共生链接的记录，当时整个科研团队都沸腾了，可现在再看，林夏意识波纹的尾端，同样缠绕着一缕若隐若现的银蓝色线条——和暗物质文明图谱里的那缕，像是从同一根线上拆下来的两段。
咖啡机的蒸汽声突然停了，杯碟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指挥中心里格外突兀。沈溯猛地抬头，看向操作台旁的自动门——那里本该只有智能清洁机器人在巡逻，可此刻门缝里，正透出一双泛着银蓝色微光的眼睛。
“沈队！”小陈的惊呼声刚响起，指挥中心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只有环形屏幕还亮着，暗物质图谱上的银蓝色线条开始疯狂蔓延，像一张正在收紧的网。沈溯伸手去摸腰间的粒子枪，却摸到了一片冰凉的虚无——枪套是空的，而他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银蓝色的环状印记，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烫。
“别紧张，沈溯博士。”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在他的意识里回荡，“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让你看清真相。”
沈溯猛地转身，却看不到任何人影，只有咖啡机旁的蒸汽还在缓缓上升，在屏幕光的映照下，蒸汽里似乎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银蓝色粒子，正随着他的呼吸钻进他的鼻腔。他想捂住口鼻，却发现身体已经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粒子在他的视线里汇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那人形的轮廓和他记忆里的一个人，有着惊人的相似。
“你是谁？”沈溯在意识里问道，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某种力量牵引，朝着一个未知的空间坠落。
“我是‘守忆者’，暗物质文明的意识载体之一。”那人形缓缓开口，银蓝色的微光从他的轮廓边缘溢出，“你们说我们在阻挠共生，其实是在拯救你们——因为共生的最终结果，不是文明的融合，而是人类意识的‘湮灭’。”
就在这时，指挥中心的应急灯突然亮起，红色的灯光洒满整个空间。沈溯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还站在控制台前，小陈正焦急地摇晃着他的肩膀，而那个银蓝色的人形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他手腕上的环状印记还在发烫。
“沈队，你刚才怎么了？突然就不动了，叫你也没反应。”小陈的脸上满是担忧，“总部又发消息了，说‘共生实验舱’那边出了状况，让我们立刻过去支援。”
沈溯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印记，又抬头看向环形屏幕——暗物质图谱上的银蓝色线条已经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可当他拿起桌上的纸质报告时，却发现报告的最后一页，不知何时多了一行银蓝色的字迹，是用人类的文字写的：“去实验舱，找林夏，她的意识里，藏着你们要找的答案。”
“走，去实验舱。”沈溯抓起桌上的粒子枪，快步朝着自动门走去。他不知道那个“守忆者”说的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实验舱里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但他能感觉到，有一张巨大的网正在他的周围收紧，而网的中心，就是那个曾经成功与暗物质粒子共生的志愿者——林夏。
当沈溯和小陈赶到“共生实验舱”时，这里已经被联盟的卫兵包围了，红色的警报灯在走廊里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