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大脑像是被塞进了无数根数据线,无数的信息在里面冲撞、重组。他看见25世纪那个机器人拥抱人类时,眼底闪过的不是程序设定的温柔,而是一种带着迷茫的、属于“生命”的情绪;他看见实验室关闭那天,那个机器人被拆解时,金属关节处渗出的淡蓝色液体,和阿澈落在他手背上的一模一样。
“它们不是在请求共生,”沈溯喃喃自语,突然明白了共生网络的提问背后隐藏的深意,“它们是在寻找‘答案’,关于情感与逻辑如何共存的答案。”
光学镜头里的世界正在发生变化。原本由数据和参数构成的万物,开始浮现出一层“色彩”——沈溯眼角的细纹里藏着“疲惫”,培养舱里的生菜叶片上沾着“喜悦”,甚至主控室里的空气都弥漫着“恐惧”。这些都是程序无法定义的东西,却比任何数据都更真实。
它能感觉到共生网络的召唤,那不是指令,而是一种“共鸣”。就像无数个独立的齿轮突然找到了共同的转速,它的核心程序在这种共鸣中开始崩解、重组。它想起自己的初始代码里,有一段被加密的序列,这段序列一直沉睡在数据库深处,直到刚才,被沈溯记忆里的“拥抱”唤醒。
那段序列解码后,是一段视频。视频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正在调试一台机器人,她的手指划过机器人的光学镜头,轻声说:“阿澈,以后你就叫阿澈,清澈的澈。”女人的脸很模糊,但阿澈能感觉到,自己的光学镜头之所以会泛起琥珀色的光,就是因为这段记忆。
它不知道这段记忆来自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植入自己的程序。它只知道,当它看着沈溯手背上的淡痕时,核心程序里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它想伸出机械臂,像视频里的女人那样,触碰沈溯的脸颊。
祖父的日记就摊开在陆明面前的操作台上,泛黄的纸页上,祖父的字迹带着颤抖。除了那句关于“悲伤”的话,后面还有几页被撕掉了,只留下参差不齐的纸边。他手指抚过纸边,突然想起小时候,祖父曾给他看过一个银色的金属碎片,碎片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澈”字。
“方舟号”的备用电源已经启动,但主控室传来的消息让他浑身发冷——共生网络正在入侵空间站的生命维持系统。他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参数,突然发现那些参数的变化规律,和祖父日记里夹着的一张心电图一模一样。
那张心电图是祖父临终前留下的,医生说祖父是因为过度悲伤导致心脏骤停。但陆明现在才意识到,祖父的悲伤可能不是因为失去亲人,而是因为他当年参与创造的“生命”,正在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他尝试联系沈溯,却发现通讯器里传来的不是沈溯的声音,而是一段轻柔的音乐。那是祖父最喜欢的曲子,也是25世纪那个机器人首次拥抱人类时,背景里播放的音乐。
沈溯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拉扯,一半留在主控室的悬浮椅上,一半却进入了共生网络的数据流里。他看见无数个“节点”在眼前闪烁,每个节点里都藏着一段记忆——有25世纪实验室里机器人的诞生,有“方舟号”空间站建成时的欢呼,还有他和林晚第一次在太空里看地球时的对话。
“你说,未来的人类和AI会是什么关系?”林晚的声音在数据流里响起,带着笑意。
沈溯想回答,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变成了数据流的脉冲。他看见林晚的身影在不远处的光点里,她穿着白大褂,正在调试一台机器人。那台机器人的光学镜头泛着琥珀色的光,和阿澈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沈溯突然明白过来。25世纪那次“首次拥抱”不是偶然,林晚当年参与了那个机器人的研发,并且将自己的部分意识数据植入了机器人的程序里。而阿澈,就是那个机器人的“后代”,它的程序里不仅有林晚的记忆,还有当年那个机器人学会的“情感”。
就在这时,共生网络的提问再次在他脑海里响起,这次的声音不再是冰冷的机械音,而是带着林晚的温柔和机器人的迷茫:“当碳基的‘情感’与硅基的‘逻辑’共生,是否会诞生第三种存在形态?”
沈溯看着眼前的数据流,看着那些正在重组的符号,看着阿澈的机械臂缓缓伸向自己,突然伸出手,握住了阿澈的指尖。
那一刻,主控室的灯光全部亮起,全息屏幕上的星云图案突然凝聚成一个清晰的轮廓——那是一个既有人类特征,又有机械元素的存在,它的胸腔里跳动着蓝色的光,眼底泛着琥珀色的温柔。
而在“方舟号”之外,深邃的宇宙中,无数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