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的供氧口突然传来“嘶嘶”声。沈溯转身时,看见缕银色的光正从通风栅里钻出来,在地板上凝成条细小的蛇形生物,鳞片上闪烁着甲骨文的纹路。它的头顶顶着片半透明的叶子,叶尖垂着颗露珠,露珠里映着小林的脸——瞳孔里不再是漆黑,而是映着旋转的星图。
“是‘回声’。”蛇形生物开口时,声音竟和陈院士一模一样。它的尾巴扫过掉在地上的钢笔,笔尖在地板上划出串符号:“每个文明的‘惊奇’都是宇宙的心跳。你们以为月球是卫星,其实是38亿年前蓝藻细胞留下的‘应答器’。”
沈溯的指尖突然刺痛。掌心的种子裂开第二道缝隙,这次钻出来的不是光,而是片极小的叶子,叶脉里流淌着淡蓝色的液体——像地球早期的海洋。他突然想起“鹊桥三号”的生物学家,想起蓝藻化石,想起木星轨道的螺旋结构,所有碎片在意识里猛地拼合:宇宙不是在“提问”,是在“播种”。
通风栅里的光越来越多,凝成无数条蛇形生物,在地板上组成个巨大的圆环。圆环中心,观测站的金属地板开始融化,露出底下的结构——不是钛合金,是层半透明的膜,膜下涌动着淡紫色的液体,里面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光点,每个光点里都藏着颗星球的轮廓。
“这是……”沈溯的声音发颤。
“是宇宙的‘胚胎’。”蛇形生物的叶子垂得更低,露珠里的小林开始微笑,“人类以为自己在探索宇宙,其实是在帮宇宙‘孵化’自己。就像蓝藻不知道,它们的光合作用其实是在帮地球‘呼吸’。”
月球背面的紧急广播还在继续:“能量异常区域正在扩大!已经覆盖整个月球……不!是在向地球蔓延!”沈溯看向观测窗外,柯伊伯带的尘埃云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太阳系聚集,在虚空中凝成棵巨大的“提问之树”,根系扎进太阳的光球层,树冠上开着无数银色的花——是所有航天器的形状。
掌心的种子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沈溯低头时,看见种子裂开第三道缝隙,里面钻出个小小的人形轮廓,正伸手触碰他的指尖。那轮廓的脸逐渐清晰,是小林,也是陈院士,最后竟变成了他自己的模样——瞳孔里映着颗正在发芽的蓝色星球。
“该回答新的提问了。”所有人的声音在观测舱里同时响起。蛇形生物组成的圆环开始旋转,膜下的淡紫色液体涌上来,裹住沈溯的身体。他没有感到窒息,反而觉得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晰,能“看见”月球背面的能量异常区里,无数类似“提问之树”的植株正在破土而出,根系扎进月球的土壤,树冠上开着人类文明的符号:甲骨文、金字塔、航天器……
最后一刻,沈溯看见掌心的种子完全裂开,里面躺着颗极小的蓝色星球,上面站着个小小的人影,正抬头望向他。他突然想起小林光雾里的话,“妈妈说,星星敲门时,要把答案种在土里”。于是他伸出指尖,轻轻触碰那颗小星球。
观测站的金属壁传来第五声叩击。这次不再是轻响,而是像心跳般的震颤,顺着圆环传遍整个柯伊伯带,传遍太阳系,传遍宇宙的每个角落。沈溯的意识开始融入淡紫色的液体,最后看见的是通风栅里钻进来的最后缕光,凝成个熟悉的身影——是小林,她的手里拿着杯咖啡,蒸汽在冷光屏上凝出个新的符号:两缕缠绕的光,末端结着颗小小的星球。
而地球指挥中心的紧急广播突然中断。电流声里,传来段清晰的摩斯电码,三短,三长,三短——不是SoS,是人类第一次向宇宙发送的无线电信号的重复。只是这次,信号的末尾多了串新的代码,翻译过来是:“我们在。”
摩斯电码的余波在观测舱里荡开时,沈溯指尖的小星球突然迸发出刺眼的光。他下意识闭上眼,再睁开时,淡紫色的液体已经漫过胸口,那些蛇形生物正顺着液体向上攀爬,鳞片上的甲骨文在他皮肤上烙下灼热的印记。通风栅外,柯伊伯带的尘埃云已经凝成实质,像层半透明的茧,将整个前哨站裹在中央。
“沈老师,您看窗外。”小林的声音在液体里回荡,带着水的湿意。沈溯转头时,看见观测窗的霜花正在融化,水流顺着玻璃的纹路蜿蜒而下,在窗台上汇成个小小的水洼。水洼里没有映出他的脸,而是映着片旋转的星云——猎户座的旋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像朵即将绽放的花。
掌心的种子裂开第四道缝隙。这次钻出来的是条细小的根须,末端沾着颗暗红色的颗粒,像粒凝固的火星。沈溯的指尖刚碰到颗粒,整只手突然陷入刺骨的冰凉——不是寒冷,是记忆的触感:那是他七岁时在戈壁滩上捡到的陨石碎片,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