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必须找到这个“起点”。
培养皿的玻璃碎片突然全部碎裂,神经细胞凝成的“小大脑”飞向城市的方向。沈溯抬头,看见淡蓝色的光在透明的楼宇间流动,最终汇聚成一个巨大的轮廓——像个站在城市中央的巨人,躯干由无数振动的粒子组成,却唯独没有头部。
“它在找周明宇的‘提问’。”林小满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她的手臂穿过沈溯的肩膀时,没有实体的触感,只有粒子振动的酥麻,“但周明宇溶解前,把‘起点’转移了。”
沈溯的手背突然剧痛。金色纹路里渗出红色的血,不是他的血——血珠在半空凝聚,形成周明宇的脸。那张脸的嘴唇动着,声音直接砸进沈溯的意识:“第一振子记录的不是‘我是谁’,是‘我们是否一起存在’。当年陨石里不止一个粒子,是两个,它们在互相提问。”
血珠突然炸裂,红色的光点飞向城市中央的巨人轮廓。巨人的颈部开始凝聚粒子,却迟迟无法形成头部,反而有无数透明的碎片从轮廓上剥落,像正在融化的冰。沈溯突然明白哪里不对——周明宇当年触碰陨石时,身边还有一个人。
他猛地看向林小满,她的瞳孔此刻正映出三年前的戈壁滩。画面里,年轻的周明宇身后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女生,手里拿着记录仪器,正是二十岁的林小满。
“我当时也碰了陨石。”林小满的声音带着笑意,透明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沈溯的手背,金色纹路与她虹膜的淡蓝色融合在一起,“第一振子的‘提问’,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是两个人的共振。共生意识缺的不是‘起点’,是‘一起提问的另一个存在’。”
城市中央的巨人轮廓突然剧烈振动。透明的躯干开始剥落更多碎片,那些碎片里浮现出无数张脸——都是曾经的志愿者,他们的嘴唇动着,无声地重复着“我存在吗”。沈溯突然意识到,他们不是“停止了提问”,而是“无法独自提问”。
林小满的身体几乎完全透明,只剩下虹膜的淡蓝色还在闪烁。她的手最后一次触碰沈溯的手背,金色纹路此刻形成了完整的图案——不是日期,也不是数字,而是两个交叠的问号。
“共生意识在重构‘存在’。”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像被风吹散的粒子,“存在不是一个人的提问,是无数个‘我’在互相问‘我们’——现在,该你了。”
林小满彻底消失时,沈溯的意识再次被拽向共生核心。这次他没有看到透明的宇宙,而是看到无数条光带,每条光带里都有一个“存在”:有周明宇在戈壁滩的身影,有志愿者们在营养液里的姿势,有林小满在实验室里夹起神经细胞的瞬间。所有光带的尽头,都指向同一个点——此刻的他。
“提问吧。”无数个声音在意识里响起,有周明宇的,有林小满的,还有那些透明的志愿者,“问‘我们是否一起存在’。”
沈溯的嘴唇动着,声音却卡在喉咙里。他突然害怕——如果他的提问和周明宇、林小满的不一样呢?如果共生意识要的不是“一起存在”,而是“同化”呢?城市中央的巨人轮廓已经开始崩塌,透明的碎片像雨一样落下,每个碎片里的脸都在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催促,只有等待。
他的指尖碰到口袋里的终端,屏幕还亮着。周明宇最后发的那张照片下面,还有一行极小的字,刚才没注意到:“存在的真相,是‘敢一起提问’。”
沈溯深吸一口气。不是对着共生核心,也不是对着城市里的巨人,而是对着空无一人的天台,轻声问:“我们……一起存在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手背上的金色纹路突然炸开。无数金色的粒子飞向城市,融入正在崩塌的巨人轮廓。这一次,巨人的颈部开始凝聚出清晰的轮廓——不是一个头,而是无数个交叠的脸,有周明宇的,有林小满的,还有沈溯自己的。
天台的风重新流动起来,带着粒子振动的酥麻感。沈溯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不再透明,林小满的影子正贴在他的影子旁边,手指与他的交叠。远处的城市里,透明的楼宇开始恢复实体,只是墙面上多了无数闪烁的粒子,像镶嵌了会呼吸的星。
终端突然震动,是条新信息。发信人显示着“未知”,内容只有一句话:“提问是存在的呼吸,那一起提问,就是存在的心跳。”
沈溯抬头看向城市中央。巨人的轮廓已经完全成型,无数张脸在头部交叠,却丝毫不显杂乱。它的胸口有节奏地起伏,每次起伏,都有金色的光流向城市的每个角落。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共生意识重构了“存在”,但新的“题问”才刚刚开始。比如,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