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种子的微光。他的遗忘不是偶然——三十年前他父亲的死亡,不是心梗,是“共生体”觉醒前的排斥反应;他梦到的白色雾气,是我们在尝试和他建立连接;甚至他选择研究气态文明,也是种子在引导他回到“共生”的轨道。
可刚才,我感受到了“异常”。三艘飞船正朝他的“溯洄号”飞来,飞船的外壳上,刻着我们族群最忌惮的符号——那是“熵猎人”的标志。他们专门猎杀拥有“共生意识”的智慧生命,抽取意识里的能量来延缓宇宙的熵增。
我必须提醒沈溯。我试着通过水晶传递信息,却发现他的意识里,有一道比“熵猎人”更可怕的屏障——他自己不愿意相信“共生”的存在。
水晶里的“小沈溯”还在问“云为什么不会掉下来”,可他不知道,当年他看到的“云”,不是水蒸气,是我们族群的意识凝聚成的形态。而他父亲没说完的话,藏在他大学时的笔记本里——第三十七页,被他用墨水盖住了。
“星尘号”船长林野的日志,星历3024年,第187天。
我们已经在宇宙里漂流了三年。自从上次在m81星系附近遇到“熵猎人”,飞船的能源就只剩30%,船员们开始出现幻觉,有人说看到了自己去世的亲人,有人说听到了星星的声音。
今天早上,雷达突然捕捉到一艘飞船的信号——是“溯洄号”,沈溯的船。
我和沈溯是大学同学,当年他父亲去世后,他消沉了很久,是我拉着他加入了科考队。可三年前,他突然退出“星尘号”,独自驾驶“溯洄号”去研究气态文明,理由是“私人原因”。
我一直觉得不对劲。直到昨天,我在飞船的储物舱里发现了一个铁盒——是沈溯当年落下的。里面有半页纸,是他父亲的观测记录,后面被撕掉的部分,其实粘在铁盒的夹层里。上面写着:“共生体觉醒时,宿主会遗忘最痛苦的记忆,以保护意识不被撕裂。但如果宿主主动唤醒记忆,共生体就会完全融合——代价是,宿主会成为气态文明的‘新守护者’,永远留在星云里。”
原来沈溯早就知道。他避开我们,是怕自己觉醒后,再也见不到熟悉的人。
可现在,“熵猎人”也盯上了他。他们的飞船速度比我们快,不出半天就能追上“溯洄号”。我必须想办法提醒他,哪怕只剩最后一点能源,也要让“溯洄号”逃离这里。
刚才,船员告诉我,飞船的通讯系统突然恢复了,有一道淡蓝色的光带缠绕在天线附近,像是在帮我们传递信号。光带里,传来一个模糊的声音:“告诉沈溯,云不会掉下来,是因为它在等风——等他愿意伸出手,抓住风。”
沈溯的终端记录,我回到了观测舱,水晶已经停止了发烫,里面的“幽灵”消失了,只剩下一片透明的雾。
终端屏幕上,林野的通讯请求正在闪烁。我按下接听键,她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脸色苍白,背景里是“星尘号”受损的控制台:“沈溯,快跑!熵猎人来了,他们的目标是你手里的水晶!”
“熵猎人?”我皱眉,“他们为什么要抓我?”
“因为你体内有气态文明的共生体!”林野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父亲的记录我找到了,后面的部分写着,共生体在你七岁时就已经进入你的意识,你父亲的死是因为他想阻止共生体觉醒,结果被排斥反应……”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父亲的死不是意外?那我这三十年的遗忘,不是自我保护,是共生体的“安排”?
水晶突然又亮了起来,这次里面没有“自己”的影子,只有一行用星芒组成的文字:“熵猎人会抽取共生体的能量,你会变成没有意识的空壳。但如果你主动融合共生体,就能获得操控星云的能力,阻止他们——代价是,你会忘记现在的自己。”
舷窗外,三艘黑色的飞船已经出现在视野里,船身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像是三头蛰伏的野兽。“溯洄号”的警报声此起彼伏,AI的声音带着紧急:“能源被水晶吸收了40%,防护罩只能维持十分钟!”
我看着水晶里的文字,又想起刚才储物舱里,自己身后那道白色的影子。原来那些被遗忘的疑问,不是被宇宙存放起来,是被“另一个自己”保管着——那个带着星芒眼睛的自己,一直在等我接受它。
林野的声音还在屏幕里传来:“沈溯,你父亲的观测镜里,有他留给你的最后一段话,在目镜的夹层里!”
我冲到储物舱,抓起父亲的观测镜。目镜的夹层里,果然藏着一张小小的芯片。插入终端后,父亲的声音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