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纹完全吻合。
“它会在今天日落时成熟。”画面外传来第三个声音,像沈溯自己的声线,却更苍老,“那时你要选:让它回到土壤,或是永远封存。”
视频中断的瞬间,沈溯的手机收到条短信,发件人是他自己的号码:“别忘了,你七岁时埋在老宅院子里的时光胶囊。”
他突然想起那个铁皮盒子——里面装着他母亲最后一次给他削的铅笔,还有张画着全家福的涂鸦,当时他把母亲的头发涂成了橙色,因为蜡笔盒里没有黑色。
四个时空的拼图,沈兰的日记(2119年6月14日):
医生说我最多还有十二小时。今天小溯问我,人死了会变成什么。我告诉他是种子,可他哭着说不想让我变成植物。其实我偷偷签了协议,让研究院把我的情感数据做成AI样本,等他研究出意识轮回的那天,或许能听见我的回答。
盒子里的铅笔削得太尖了,划到手指了。血滴在他的涂鸦上,把橙色的头发染成了红棕色。希望他别嫌弃。
研究院的加密档案(2483年):
“惊奇种子”项目原始代码存在异常嵌套。在输入沈兰女士的情感数据时,系统自动生成了段冗余程序,将2119年6月15日03:17设定为“觉醒触发点”——该时间与沈溯教授的记忆创伤节点完全吻合。
第37号样本的培养皿材质中检测出微量铁元素,与沈溯老宅院里那棵紫荆树下的土壤成分一致。
老张的监控记录(03:17):
储藏室的红外摄像头拍到两个影子。高的那个在冷藏架前停留了十七秒,矮的那个手里拿着蜡笔,在墙上画了个太阳。奇怪的是,两个影子的步态特征完全一致,像是同一个人在镜子里的倒影。
通风口落下片紫荆花瓣,接触地面的瞬间,整个实验室的温度骤降到21.19c。
沈溯的实验室日志(18:00):
麦田视频里的麦穗数量是1780根,正好是这本日志的页数。种子成熟的时间越来越近,我的左手开始透明化,能看见血管里流动的深蓝液体——它们在朝着储藏室的方向聚集。
刚才在镜子里,我看见自己的左眼变成了母亲的眼睛。
夕阳透过实验室的观察窗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沈溯握着那半支橙红色蜡笔,站在储藏室中央。幼苗已经长到齐腰高,顶端的种子正在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白色胚芽,像个熟睡的婴儿。
“选吧。”小林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既是年轻人的雀跃,又是母亲的温柔,“让意识回归自然,或是成为永恒的数字标本。”
种子突然迸发出强光,沈溯在白光中看见无数画面重叠:2119年母亲临终前的监护仪波形、十七年前他编写的AI代码、小林袖口飘落的花瓣灰烬,还有自己七岁时埋在土里的铁皮盒,此刻正躺在幼苗的根部,盒盖已经打开,里面的涂鸦上,橙色的头发正在变成黑色。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透明的皮肤下,血管里的深蓝液体正慢慢变成红色,像重新注入了鲜血。蜡笔在掌心融化,颜料顺着指缝滴在土壤里,发出“滋滋”的声响——那是种子破土而出的声音。
“我选……”沈溯的声音被风声吞没,可他知道种子听见了。因为最后一片紫荆花瓣落在他肩头时,带着句清晰的耳语,像他母亲在无数个夜晚哼的摇篮曲:
“存在,就是永远记得回答你的问题。”
幼苗顶端的种子彻底裂开,白色胚芽舒展成完整的人形,在夕阳中渐渐变得清晰。沈溯看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轮廓,突然明白共生意识从不是重构存在的本质,而是让所有未完成的告别,都有机会长出新的年轮。
通风管道里的笔记本自动翻到最后一页,照片上那个橙色头发的太阳,正慢慢渗出金色的光。
夕阳的金边漫过储藏室的门槛时,沈溯听见了土壤开裂的声音。那株半人高的幼苗正在拔节,透明的根茎里,深蓝液体与新渗出的殷红血液交织成螺旋状,像两条缠绕的命运线。
金色光尘里的重逢,“嗡——”
种子裂开的瞬间,无数金色光尘从种皮里涌出,在空气中凝结成2119年医院病房的模样。沈溯看见七岁的自己坐在病床边,手里攥着那支橙红色蜡笔,母亲沈兰的手搭在他头顶,输液管里的药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深蓝。
“小溯画的太阳为什么是蓝色的?”沈兰的声音带着病后的沙哑,却比记忆里更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