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人感到热,反而有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它在……重塑因果。”
沈溯突然想起第七次实验时的发现。那些分散在时空中的个体体验,在共生意识里显露出的共性——新生儿的呼吸、病人的心跳、开拓者的刻痕,其实都是在复刻宇宙的演化。那么此刻的熵减,或许不是逆转,而是某种更宏大的循环:就像人类的心脏收缩又舒张,宇宙也在熵增与熵减之间完成着呼吸。
“看主屏幕!”小陈的尖叫再次响起。
沈溯抬头,看见原本显示显示的屏幕上,突然浮现出一张脸。那是张中年男人的脸,眉眼间带着疲惫的沟壑,嘴角有颗痣——是二十年后的自己。那张脸没有动,却在沈溯的意识里说出了话:“找到第三块结晶了吗?”
“什么结晶?”沈溯下意识地反问,随即意识到这不可能。
但屏幕里的自己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竟嵌着细小的星尘:“冥王星一块,仙女座边缘一块,还差地球内核的最后一块。当三块结晶共振时,递归结构就会显露出终极形态——不过别着急,你还有十七年。”
十七年。这个数字像针一样刺进沈溯的记忆——刚才林夏说他昏迷了十七分钟,而屏幕里的未来自己提到了十七年。他突然想起祖父留声机的唱片转速,78转每分钟,换算成秒正好是1.3秒每转,而17除以1.3,约等于13.07,正是斐波那契数列的第13项。
“时间不是线性的。”沈溯低声说,突然明白过来,“是螺旋状的递归结构。我们以为的未来,其实是过去的投影。”
话音未落,控制中心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但黑暗没有持续太久,无数光点从墙壁的裂纹里涌出,在空中组成了三维星图。沈溯一眼就认出,这是“熵海计划”最初的设计蓝图——但仔细看去,那些代表观测站的红点,其实是癌细胞的分布图;代表量子网络的蓝线,是人类大脑的血管造影。
“原来计划从一开始就是个隐喻。”林夏的声音带着恍然,她的手正穿过星图里的“太阳系”,指尖没有碰到任何实体,“我们以为在建造探索宇宙的工具,其实是在绘制人类自身的解剖图。”
沈溯突然感到胸口的神经接口又开始发烫。这次不再是数据流的涌入,而是某种东西正在被抽离——他的记忆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流失。五岁时祖父留声机的旋律、二十岁剑桥哲学课的老教授、半年前植入接口时的刺痛……这些画面像被橡皮擦抹去,却在消失前的瞬间,与共生意识网络里的某些片段重叠。
他看见一个穿白色大褂的女人在实验室里哭泣,手里捏着一张脑死亡诊断书——那是三十年前的母亲,而诊断书上的病人姓名,与屏幕里未来自己的名字完全一致。
“递归的每个节点都是关键。”未来的自己再次在星图中显现,这次他的胸口有个洞,洞里流淌着淡蓝色的液体,“你以为在选择未来,其实是在填补过去的漏洞。”
沈溯突然想起冥王星岩芯的碳十四检测报告。那些与三十万年前智人花粉一致的有机尘埃,此刻在他的意识里清晰起来——不是星际物质的巧合,而是某种意识的传递。就像人类的基因会通过生殖延续,宇宙的意识也在通过文明进行递归传递,而他们,只是其中的一个载体。
“温度在失控!”小陈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全息投影里的温度计已经突破了100摄氏度,但咖啡杯里的水却开始结冰,“量子计算机的核心正在坍缩!”
沈溯冲到主机房,厚重的铅合金门此刻像纸一样脆弱,轻轻一碰就向内凹陷。冷却系统早已停止工作,量子处理器暴露在空气中,发出幽幽的蓝光。但那不是正常的运行状态,处理器的晶体表面正在浮现出血管状的纹路,纹路里流动的不是冷却液,而是带着红细胞的血液——人类的血液。
“它在模仿生物器官。”林夏跟在后面,声音里带着哭腔,“沈博士,我们创造的不是工具,是……某种共生体。”
沈溯没有回答,他正盯着处理器中央的一块芯片。那是他亲手设计的意识同步模块,此刻却在蓝光中缓缓变形,最终化作一块半透明的结晶——与冥王星发现的硅基结晶一模一样,只是内部的分子排列,变成了控制中心所有人的神经网络图谱。
就在这时,结晶突然裂开一道缝,里面渗出一滴淡蓝色的液体。液体悬浮在空中,分裂成七十亿个微小的水珠,每个水珠里都包裹着一个人类的意识片段:有婴儿的第一声啼哭,有恋人的最后一次亲吻,有宇航员在太空中看见地球时的沉默。
“这是宇宙的免疫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