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文案。
吴伯在争论某个用词,张婶在核对展品的来历,气氛热烈而有序。
沈星河本能地想站起来去帮忙搭把手,却被林夏轻轻按住了肩膀。
“今天,你是观众。”
她笑着说,眼神里满是笃定。
他只好重新坐下,目光越过众人,望向屋檐之外的雨幕。
雨水织成一张巨大的帘子,将院子里的景物都模糊成了写意的泼墨画。
就在这时,他看到父亲沈建国,正吃力地拖着一块厚重的油布,小心翼翼地盖在靠近门口的展览桌上。
那张桌子上,摆放着即将展出的几件关键改良部件的模型。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仿佛不是在遮盖一堆冰冷的铁器,而是在为一个熟睡的孩子掖好被角。
那一瞬间,沈星河什么都看清了。
这个家,这个由一群被遗忘的人组成的“冷灶堂”
,早已在他的影响下,生出了自己的筋骨和脉络。
他们不再需要他像一个无所不能的救世主一样,为他们做出每一个决定,抵挡每一次风雨。
他曾经的存在,他带来的那些知识和理念,已经像种子一样,在这片土壤里扎了根,了芽。
他们需要的,仅仅是确认,他曾真实地在这里,与他们一起。
这就够了。
夜深人静,雨声渐歇。
沈星河坐在灯下,解开白天缠绕的布条。
伤口已经不再渗血,结了一层薄薄的痂。
他从抽屉里找出那个装着针线的小笸箩,取出那片从母亲的旧围裙上剪下来的、带着熟悉油烟味的布片。
他没有将它放在别处,而是小心翼翼地,一针一线,将它缝在了自己常穿的那件衬衫的内袋里,位置正好对着心口。
做完这一切,他翻开了那本被他命名为“柴火账本”
的笔记。
在最后一页,是他前些天画下的一截烧剩下的残柴,旁边用极小的字写着一句话:“当一句话不再需要被记住,它才真正活着。”
他凝视着那行字,仿佛在与过去的自己对话。
良久,他拿起笔,在那句话的下面,轻轻添上了一行新的字迹:“而一个人,唯有学会带走自己的影子,才算真正留下。”
笔落之时,窗外延绵了一天一夜的雨终于停了。
一片被雨水打湿的梧桐叶,悠悠然从枝头滑落,悄无声息地贴上窗纸,像一封写给自己,却不必寄出的信。
屋子里很静,静得能听见结痂的伤口下,新肉正在生长的微痒。
他知道,有些路,从这一刻起,才算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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