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检查钢箱。
海风裹着咸湿的潮气灌进来,吹得货架上的塑料布哗啦作响。
他伸手敲了敲最近的钢箱,听着里面传来的闷响——是硅片,没错。
再看箱角的编号:nx98-o7,和台湾张老板说的一致。
"
呼——"
他长出一口气,直起腰时后腰硌到了货架。
这具十七岁的身体到底不如前世,他揉着腰想,转身要去检查下一排钢箱,突然听见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
车灯的白光刺破黑暗,像把刀劈开了夜色。
那辆黑色轿车开得很慢,雨刷在挡风玻璃上划出两道苍白的弧。
沈星河退到货架后面,盯着轿车停在仓库门口。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双黑皮鞋,鞋跟在水泥地上敲出清脆的响;接着是笔挺的裤线,藏青西装,最后是张陌生的脸——国字脸,左眉骨有道浅疤,此刻正撑着黑伞,雨水顺着伞骨滴在他脚边。
"
沈先生。
"
声音从背后响起时,沈星河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他转身,看见另一个人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穿藏蓝夹克,手里也撑着伞,伞沿往下滴水,在两人之间积成个小水洼。
"
我们局长想和您谈谈。
"
沈星河的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u盘。
雨还在下,远处传来货轮的汽笛,悠长而沉闷。
黑伞下的国字脸突然笑了笑,指节敲了敲自己的胸口:"
证件在这儿,但您现在不方便看。
"
他的目光扫过沈星河怀里的钢箱,"
不过我可以告诉您,半小时前,台湾张老板的货轮在澎湖列岛避开了两艘美国海巡艇。
"
沈星河的呼吸顿住。
"
还有,"
国字脸的声音放轻了些,"
周慕云局长办公室的保密电话,十分钟前接到了中宣部的指示。
"
他抬了抬下巴,"
您说,这算不算见面礼?"
雨丝落在沈星河的帽檐上,顺着帽沿滴进衣领,凉得他打了个寒颤。
他盯着对方左眉骨的疤,突然想起王立强提过的——国安二处有个"
刀疤李"
,三年前在香港码头追毒贩时被划了道。
"
谈什么?"
他问,声音比自己想象中镇定。
国字脸没回答,只是指了指那辆黑色轿车:"
上车说。
"
沈星河看了眼手表——两点五十四分。
距离禁令正式生效,还有六小时零六分钟。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怀表,母亲的字迹隔着布料贴着皮肤,像在轻轻推他。
"
好。
"
他说,抬脚走向轿车。
雨水在脚边溅起水花,模糊了地上的水洼。
轿车的后视镜里,他看见那个穿藏蓝夹克的人还站在仓库门口,伞下的身影渐渐融进雨幕里,像滴墨掉进了宣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