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车碾过深圳凌晨三点的柏油路时,沈星河怀里的账本被冷汗浸透。
王铁柱裹着满是灰的工装,手在裤袋里攥着车钥匙——那是老周实验室的门禁卡。
林夏·暗的指尖还搭在他腕间,温度像块烧红的铁,烫得他想起便利店爆炸前,她按在货架上的定位器。
"
到了。
"
王铁柱突然刹车。
三轮车停在一栋灰扑扑的三层小楼前,玻璃幕墙映着路灯,像块蒙尘的镜子。
沈星河跳下车,仰头看见楼顶"
深科生物"
四个褪色的铜字,风卷着梧桐叶掠过他脚边,带起股消毒水混着松节油的气味。
林夏·暗先一步走向门禁,指尖在密码锁上停顿半秒。
"
第三页。
"
她侧头看他,瞳孔里映着楼内透出的微光,"
1998年8月1日,你写妈妈把体检报告藏在旧书箱最底层,她不知道我翻到了。
"
沈星河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那个暴雨夜,十四岁的自己蹲在阁楼,旧书箱的霉味里翻出母亲的乳腺癌诊断书,钢笔字洇着水痕,像团化不开的墨。
后来他把日记本压在枕头下,每夜翻到第三页,直到2o年重生那天,拉环硌得手心生疼。
"
。
"
林夏·暗按下最后一个数字,门锁"
咔嗒"
轻响。
王铁柱率先进去,工装裤口袋里的金属钥匙串叮当作响。
实验室比沈星河想象的小,白色操作台蒙着薄灰,墙角堆着几个标有"
液氮"
的银色罐子,最里面的玻璃柜里,整整齐齐摆着二十七个冷冻舱——oo1号在最上层,舱体结着霜花,隐约能看见里面少女的轮廓。
"
你妈捐的样本在b-12冷藏柜。
"
王铁柱扯下工牌扔在桌上,露出项链坠子,是枚刻着天平的银章,"
老周走前交代过,这东西"
他指了指冷冻舱,"
除了复苏实验,什么都别碰。
"
沈星河没接话。
他走向冷藏柜,金属把手冰得他缩了下手指。
抽屉拉开时,冷雾涌出来,里面躺着个贴着"
沈淑芬2oo1315"
标签的培养皿,淡粉色的脑组织切片在冻胶里舒展,像朵凝固的云。
他的手指在玻璃上轻轻碰了碰,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
小星,要是有办法"
"
如果我能证明记忆可以被提取、复制、甚至重建。
"
他转身时,声音哑得像砂纸,"
你们愿不愿意重新考虑冷冻复苏的意义?"
王铁柱的眉毛拧成结。
他搓了搓满是老茧的手掌,工装裤膝盖处的补丁被扯得变了形:"
疯了吧你?
神经学界把这当禁区三十年,当年老周就是因为搞这个"
他突然住嘴,喉结动了动,"
再说了,那些人都签过死亡证明。
"
林夏·暗却走过来。
她摘下外套,里面是件洗得白的蓝衬衫,手腕上还系着便利店爆炸时烧出的黑痕。
"
值得一试。
"
她伸手按住培养皿,掌心的温度在玻璃上融出个小圈,"
你前世在2o2o年看过陈小雨的病例——她车祸时脑干细胞没死透,冷冻技术保住了93的神经突触。
"
沈星河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想起前世在慈善晚宴上,张牧云抱着女儿的遗照痛哭:"
她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
后来那位基因伦理学家成了全球冷冻技术最激烈的反对者,可没人知道,他女儿的冷冻舱就藏在瑞士某个地下实验室。
"
啪"
的一声轻响。
林夏·暗打开墙上的电视,国际基因伦理峰会的直播跳了出来。
张牧云站在聚光灯下,银梳得一丝不苟,西装领口别着枚紫玫瑰胸针——那是陈小雨生前最爱的花。
"
人类不该成为科技的实验品,尤其是那些已经死亡的人。
"
他的声音通过全球直播扩散,"
我们不能用爱的名义,把逝者的大脑变成数据仓库!
"
沈星河盯着屏幕冷笑。
他调出实验室电脑里的脑波图谱,oo1号陈小雨的波形图在蓝底上跳动,像团未成型的火焰:"
他只是不敢面对女儿死亡的事实。
"
他转头看向王铁柱,"
老周的冷冻舱能同步脑波对吧?
我要把我妈的脑组织切片和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