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的指尖几乎要掐进碎玻璃的棱角里。
雨水顺着梢滴在颈后,凉意顺着脊椎往上窜,他盯着那人摘面具的动作,喉结动了动——直到那张陌生面孔完全暴露在暖黄的灯光下,他才注意到对方左耳垂有颗米粒大的黑痣,和上周市局刑侦队通报会上投影的"
猎狐"
资料里的特征分毫不差。
"
沈同学。
"
男人的声音带着长期用变声器的沙哑,却比雨声更清晰,"
我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陈默,代号猎狐。
"
他从内袋摸出证件,塑料封皮在灯下泛着冷光,"
唐慕白的地下实验室上个月被我们盯上了,你们在水塔的动静,我们在三公里外的观测车上看得清楚。
"
沈星河的后背松了些,碎玻璃却没松开。
前世他和警方打过交道,知道便衣的规矩,但此刻林夏滚烫的呼吸正喷在他颈侧,他不敢有半分松懈:"
你们早该动手。
"
"
唐慕白的催眠术能篡改目击者记忆,"
陈默的目光扫过沈星河背上的林夏,"
我们需要活的证据链。
而林小姐"
他顿了顿,"
是目前唯一能指证他非法人体实验的活体样本。
"
诊疗室的门突然开了。
穿白大褂的女人抱着文件夹走出来,梢还沾着雨珠,腕间银镯在推门时轻响。
沈星河认出这是苏岚——三天前他通过校医室张阿姨辗转要到的联系方式,资料上写着"
留德心理学博士,擅长记忆干预治疗"
,此刻她镜片后的眼睛像两台精密仪器,直接扫过他和陈默,最后落在林夏苍白的脸上。
"
跟我来。
"
她转身时白大褂扬起一道利落的弧,"
林小姐的脑电波已经紊乱半小时了,再拖下去海马体要受损。
"
沈星河跟着她进诊疗室,陈默却在门口停住脚:"
我在外面守着。
"
他摸出配枪检查弹夹,金属碰撞声让沈星河想起前世仓库里黑帮火拼的动静。
诊疗室很小,消毒水味混着林夏间的茉莉香。
苏岚把林夏放在诊疗床上,动作轻得像在放一片雪花。
她掀开林夏的眼皮,用手电筒照了照,又翻开随身带的皮质笔记本:"
半小时前在水塔生了什么?"
"
她被另一个人格占据,"
沈星河解下林夏湿透的外套,用毛毯裹住她,"
那个人格说英语,提到最了解你的人。
"
苏岚的笔在本子上划出深痕:"
和我推测的一样。
"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张脑部ct扫描图,蓝光灯箱亮起时,沈星河看见林夏大脑颞叶位置有团异常的阴影,"
这不是自然分裂的人格,是被人为植入的替代记忆。
唐慕白用催眠术在她潜意识里埋了程序,那些假记忆带着强暗示,能触特定行为。
"
"
假记忆?"
沈星河的手指扣住床沿,"
那她现在"
"
本源人格被压在记忆底层,"
苏岚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但刚才你背她进来时,她手指无意识抓过你校服第二颗纽扣——那是你们小时候玩过家家时她总揪的位置。
这说明本源意识还在挣扎。
"
林夏突然出一声闷哼,睫毛剧烈颤动。
她的手从毛毯里挣出来,指甲掐进沈星河手背,力气大得惊人:"
他在看着我们他说我们永远逃不掉"
沈星河感觉有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腰际。
他握住她的手,掌心贴着她冰凉的手背:"
林夏,听我说。
你记得高二那年春天吗?
我们逃课去工人文化宫听张信哲演唱会,你穿了双红色帆布鞋,鞋尖沾了校门口的泥巴。
我五音不全跟着唱《爱如潮水》,你笑到蹲在台阶上,眼泪把睫毛膏都冲花了。
"
林夏的手指慢慢松开。
她的眉头舒展了些,喉间出模糊的"
阿星"
,像小时候被噩梦惊醒时的呢喃。
苏岚迅在她手腕绑上脑电波监测仪,屏幕上跳动的曲线逐渐平缓。
"
继续。
"
苏岚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说你们共有的、最具体的回忆。
"
"
你总偷喝我妈煮的银耳汤,"
沈星河的拇指摩挲着她手背上的小伤疤——那是十岁那年他爬树摘槐花,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