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封赏大会(1 / 2)

九策典礼后的第二日清晨,长安城头笼着轻薄晨雾,皇城朱栋被淡金曦光刷出一条温润的轮廓。

雾丝透过檐铃时出水银般的轻响,却很快被宫内愈清晰的号钟压住了声息。

今日是“诸侯封赏大会”

的正日,议政堂外丹陛方广的青砖早被刷成镜面,连高耸宫墙内外最粗犷的脚步,都在上面被磨成温驯波纹——这一切似乎都在提醒来客:汗血、盐粒、铜翼踏车、山林兵器乃至久旱的涸塘都已通过九策归入律典,现在,是让参与其盛的人得一份可落袋的回响。

日光在鼓声第三响时跌入御道。

昨夜大殿里转轴的阴影、油墨、盐霜与麦汁如今都被压进迤逦光束的缝隙里,隐约凝成一股炽热却清朗的气流。

幽州老将严纲顶盔披甲立在百官列,胸前轻镫换成新铸暗金,阳光斜射,犹如一弯锋月缀在楯甲之上;荆南老儒周季端着沉甸甸稻疫药卷,袖角用早春嫩绿丝线加了一道新滚边,看上去就像稻叶上的病斑已迎来痊愈;江东青衣儒生换了深蓝海布长衫,袖内一枚盐票暗纹刚好映亮袖口缝线,他站在商贾行伍里,表情却有几分书卷人难掩的兴奋与惴惴。

吕布在万众静息中迈下石阶。

他着素玄战袍,袍摆纹路极简,只以金线暗暗缠出一枚“澜”

字,又立马收线,如风止波伏。

方天画戟今晨不在手,他捧着一只乌木长匣——那是封赏所用的“功印”

木匣并不大,却用并州老槐心材整挖无接,匣盖上雕四角辟邪蟠纹,中间留空以嵌印钮。

印钮虎龙额,纹理凛冽,仿佛任何手指一触,独俱肃杀。

但是吕布没有立即揭开匣盖,他让印钮的寒光短暂照在所有人的面上,然后扭身,把匣递给诸葛亮。

诸葛亮接匣不言,只让内吏一字排开呈上新制“功券”

功券非竹帛,却用火荒犁翻田后压成的极薄麦秸纸,纤维可见,淡黄正带稻谷清香。

龙牙水印伏在纸底,在阳光里若隐若现,仿佛提醒每一位领券之人:这张纸最终要返回田头,兑现为再一次的翻土、筑堤和收粮。

第一道封赏落在严纲身前——“幽州轻骑都统”

,并给半只功印,另一半将随三千副轻镫北归。

严纲躬身叩谢,眉峰却微颤,因为他明白“半印”

意味着要等轻镫真在北疆草浪间跑出成绩,封赏才算完整。

吕布不说激烈贺辞,只伸拳锤在严纲胸铠,金石脆声与心跳同步,已抵万言。

第二道功券赐予周季,“楚水田疫总课官”

,随券同纳十车药草、五十柄踏车铜翼和一枚小篆“稻护”

铜章。

周季接券时指尖抖,胸中宿痰似被热气荡散,一口浊气吐了个干净。

他向吕布行的是稻作乡礼,右手不在虚空画圈,而是以掌心平抚袖口稻叶刺绣,像抚一片真叶,新绿顺着老人粗糙掌纹醒来。

第三道纸券落在江东儒生手中。

券上字句简短:“灯盐兼市官佐”

——副职,却附江夏寒油行销江左三郡的独票。

儒生腑里明白,此券虽轻,却同一条海盐再晒法、一段渔港夜渔灯市连成完整商路;而商路之外,是一条破旧篙道,灯火要照亮它,就要照亮旧有盐霸阴影。

儒生双手奉券,深深拜地,像要把这张轻券压进江东千里江面和盐田水洼的倒影里。

封赏不只落在异邦来宾,也掉到曾于田畴立功的人手中。

佃户黄链与洛口漕卒肩并肩被唤至殿前。

黄链得到“民功里正”

木札,配官库铁具优先兑换券;漕卒领到“桅灯督夜”

铜铃,灯尺与寒油权半载自主。

两人手握木札、铜铃齐声呼号,似把汗水、泥浆与焦盐熬出的底气一次呼到殿瓦上,让金色屋脊也随声震颤。

轮到匠冯垣,他怯生生上阶,原以为残肢难封大赏,却收到印为“营匠备械校尉”

,并附三年后申勋的空白功簿。

他手抚狼牙棒旧茬喃喃自语:“三年再修,长骨亦可再生。”

张辽在他肩上重拍一掌,掌声与鼓声同起——殿外御道巨鼓正随第一束午阳被击响,浑厚扑入人耳,如破浪衔雷。

封赏渐入尾声,吕布却未合乌木印匣。

他让内吏抬来一张半月长案,摆出一只盛满清水的铜盆。

盆旁立着九策帛幅中最小一条——“民议外录”

,上面空着整片未裁纸幅。

吕布抬手示意众人:“今日封赏非终章。

九策所至,田与市并新,兵与律并行。

明日之功,当从此卷再写。”

严纲第一个上前,在空幅落下“轻镫长骑”

四字并署“幽州都统”

;周季写“稻疫署”

三字;江东儒生画一只灯罩与盐票并列;黄链印下一只沾泥掌印。

纸幅吸水,墨与泥痕晕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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