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今天好像是我妈的生日。
我妈生我的时候遭老罪了,一想起我妈,我就……我就不饿,没胃口。”
他说着说着,眼泪就“吧嗒吧嗒”
掉下来了——再横的人,一想起家里的妈,也扛不住啊。
二憨一听二猛子还敢顶嘴,当时就火了,拍着铺板骂:“妈了个逼的!
有饭不吃你作鸡毛?这大白面花卷不是好吃的?你搁这旮旯瞅谁呢?还是听着别人吃饭的动静闹心?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这二猛子是个少年犯,十五岁就进来了,在号子里待了三年才转到三零五,岁数小但混得久。
他缩着脖子小声辩解:“憨哥,我真吃不进去,没胃口……我就是想我妈了。”
“想你妈个屁!
滚!
别在这儿碍眼!”
二憨彻底不耐烦了——那时候号子里一份盒饭要四五十,2oo2年的四五十可不是小数目,能省着吃好几天。
他指着墙角吼:“尿唧唧地,有饭不吃你要干啥?看你这出都孬遭,给我滚到墙根底下站着去!”
平时二憨根本舍不得骂二猛子,毕竟二猛子把他伺候得无微不至——拉屎给递纸,洗脚水端到跟前,连牙膏都给挤好,这种“伺候人的角色”
在号子里最吃香,铺头都得高看一眼。
可今儿个二憨是真生气了,才没给二猛子留面子。
二猛子被骂得不敢吱声,眼泪“吧嗒吧嗒”
掉,嘴里小声念叨着“妈,我想你了”
,蔫蔫地挪到铺尾——那地方挨着厕所,又潮又臭,是号子里最次的位置。
他往墙根一站,头都不敢抬。
屋里其他人可没管这茬,该吃饭的还在吃,捧着窝窝头“咔咔”
啃,喝着带点泥星子的汤——那汤里没啥肉,就飘着俩油星子,也照样喝得香。
老李头戴着眼镜,坐在铺尾自己的位置上,也在慢慢吃。
二猛子站了会儿,眼泪好歹止住了,低头就瞅见了旁边的老李头。
老李头岁数大,分铺的时候被分到最末一铺,又是个软性子,最容易被欺负。
这会儿老李头正吃得香,已经啃了俩窝窝头,汤也喝得差不多了,嚼东西的动静“嘎嘣嘎嘣”
的,听得二猛子心里更窝火。
他一下子就想起半个月前的事儿——自己天天给老李头洗裤衩袜子,结果老李头家里一分钱没存,啥好处没捞着不说,还让同监室的人好顿嘲笑。
今儿个自己被憨哥骂,没胃口吃饭,老李头倒好,吃得这么香,还吧唧嘴,这不是故意气他吗?
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二猛子盯着老李头,阴阳怪气地问:“李叔,吃得挺香啊?这窝窝头就这么合你胃口?”
老李头正嚼着饭,抬头瞅了瞅他,实诚地说:“二猛子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我岁数大了,吃点粗粮正好,下午还得干活呢——叠火柴盒、搓绳子,不吃饭哪有力气?”
说着又喝了一口汤。
“操你妈!
你纯纯是气我!”
二猛子彻底炸了,“我吃不下去饭,你在这儿吧唧得挺欢!”
他瞅着老李头碗里剩下的汤,猛地蹲下来,没等老李头反应过来,“呸”
一口大黄痰就吐进了碗里——这口痰焦黄,一看就是上火憋的。
老李头当时就懵了,手里的窝窝头“啪嗒”
掉在地上。
他都五十多了,比二猛子他爹岁数还大,哪受过这窝囊气?碗里飘着的那口痰,看得他胃里直翻腾,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二猛子盯着老李头,阴阳怪气地笑:“你不是有胃口吗?喝啊!
李叔,这痰带咸淡儿,可好喝了!”
老李头瞅着碗里飘着的痰,一个劲儿摇头:“二猛啊,我知道你咋想的。
我进来你就主动给我洗裤衩袜子,是盼着我给你买好吃的,可我家里真没人存钱,也没亲人来看我。
咱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都能当你爹了,你这是干啥啊?李叔到底咋得罪你了?孩子,做人得有底线啊!”
老李头是文化人,说起话来有条理,可二猛子哪听得进去,反倒更横了:“操你妈的!
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
你信不信?就算在“小娇娇”
面前,我都敢揍你!”
老李头被他这股狠劲儿吓懵了,赶紧点头:“我信,李叔信还不行吗?咱俩没仇,你别揍我啊!”
他哪里喝得下那带痰的汤,就赶紧服软。
可二猛子根本不给他余地,“啪”
一下就把老李头手里的汤碗扒拉到地上——汤洒了一地,碗也摔得裂了纹。
在号子里待过的都知道,这种欺负老实人的事儿太常见了,好好吃着饭被找茬,睡觉都能被折腾,一点辙没有。
老李头手里的窝窝头也跟着掉在地上,沾了满是污黑的灰。
他这把岁数,也是有点脾气的,摘下眼镜盯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