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裙子。
夜里的花田格外安静,只有虫鸣和偶尔的狼崽呼噜声。江思年躺在竹床上,白猫蜷缩在他肚子上,红铃铛随着呼吸轻轻晃动。他忽然闻到股浓烈的香,是暖房里的昙花开了。起身跑去看,只见一朵洁白的昙花在月光下静静绽放,花瓣像被月光洗过,透亮得像冰。父亲和苏瑶也来了,三人站在花前,谁都没说话,生怕惊扰了这短暂的美丽。
“你妈最爱昙花。”父亲轻声说,“她说昙花虽然开得短,可每一秒都在使劲美,比那些开得久却蔫头耷脑的花强。”江思年看着昙花的花瓣慢慢舒展,忽然觉得母亲的话有道理,美不在长久,在用心。
第二天一早,昙花已经谢了,像件被揉皱的白裙子。苏瑶把花瓣摘下来,说要晒干了泡茶。“昙花茶能安神。”她把花瓣摊在竹匾里,“等泡好了给李爷爷尝尝,他最近总说睡不着。”江思年看着那些蜷缩的花瓣,忽然觉得它们像些小小的月亮,虽然落了,却留下了满室的香。
小向阳拿着陈叔做的小耙子在花田边玩,忽然挖出个小小的陶罐。罐子上布满了裂纹,里面空空的,却沾着些褐色的粉末。父亲过来看了看,说这是母亲当年腌桂花酱的罐子,大概是搬家时不小心埋进了土里。“你妈腌的桂花酱,抹在馒头里能香一整天。”父亲笑着说,眼里却有些湿润。
江思年把陶罐洗干净,放在暖房的窗台上。阳光透过玻璃照在罐子上,裂纹里的光影像些细碎的金线。苏瑶摘了把新鲜的桂花放进去,说要让罐子重新记起香味。小向阳凑过去闻,说闻到了阳光的味道,惹得众人都笑了。
王大爷在花田深处发现了一片野生的薄荷,绿油油的叶子上沾着露水,摘一片揉碎了,清凉的香味能窜进鼻子里。他赶紧喊来众人,张奶奶摘了些回去,说要泡薄荷茶,再加点蜂蜜,能解夏天的暑气。小向阳摘了片最大的叶子,贴在额头上,说自己变成了小薄荷,引得白猫凑过来闻,被叶子上的露水打湿了鼻子,甩着脑袋跑开了。
父亲和陈叔在蔷薇架旁搭了个秋千,用粗麻绳吊着块木板,木板上还铺着块薰衣草色的布。小向阳第一个坐上去,陈叔轻轻一推,秋千就荡了起来,吓得他尖叫着抓绳子,笑声却像撒了把糖。苏瑶也坐上去试了试,秋千荡到最高处时,她伸手能摸到槐树叶,嘴里喊着:“像在飞!”江思年看着她的笑脸,忽然觉得这秋千荡起的不只是人,还有那些藏在心底的快乐。
傍晚下了场雷阵雨,雨点砸在暖房的玻璃上,噼啪作响。众人坐在屋里听雨声,张奶奶在火塘里烤土豆,土豆皮烤得焦黑,剥开后却是金灿灿的瓤,冒着热气。李爷爷拿出他泡的桑葚酒,给每个人倒了点,说这酒配烤土豆,能尝到秋天的味道。
雨停后,天边出现了两道彩虹,像两座弯弯的桥,把花田架在了中间。小向阳拉着江思年跑到彩虹底下,说要在彩虹桥快乐的蝴蝶。白猫追着他们跑,红铃铛响成一片,和远处狼崽们的叫声混在一起,像首热闹的歌。
夜里,江思年躺在秋千上,看着天上的星星。白猫趴在他旁边,尾巴轻轻扫着木板,发出沙沙的响。他想起母亲日记里的一句话:“花田的星星比别处的亮,因为它们离土地近。”他伸出手,好像能摸到那些星星,冰凉的,却带着些暖意,像母亲的手。
第二天一早,江思年被鸟叫声吵醒。跑到紫藤架下,见绣眼鸟的竹筐空了,只剩下些细碎的羽毛。他心里一阵失落,却见苏瑶指着天上笑:“你看。”只见一群绣眼鸟在花田上空盘旋,像是在告别,然后一起飞向了远方。“它们该去更广阔的地方了。”父亲走过来说,“但它们会记得这里的。”
江思年看着鸟群消失在天边,忽然觉得心里很踏实。就像母亲说的,有些离开不是结束,是另一种开始。他转身回暖房,见那只蜗牛还在慢慢爬,这次爬到了秋千的木板上,像是在跟着回忆慢慢走。
张奶奶做了薄荷糕,翠绿的颜色里嵌着些白色的糖粒,像撒了把碎雪。她给每个人都递了块,说吃了能留住夏天的味道。小向阳拿着糕跑到蔷薇架下,喂了阿黄一小块,阿黄吃得尾巴直摇,嘴里还叼着糕渣跑去找狼崽们,像是要分享。
王大爷举着相机拍蔷薇架,忽然发现架上结了个小小的蔷薇花苞,粉嘟嘟的,像个害羞的小姑娘。“再过几天就能开了。”他高兴地说,“到时候咱们在架下野餐。”小向阳立刻拍手叫好,说要带自己做的向日葵风车,让风车也尝尝野餐的味道。
江思年坐在母亲的竹椅上,翻着日记的最后几页。其中一页贴着片干枯的蔷薇花瓣,旁边写着:“思年说要给我种一架子的蔷薇,等花开了就结婚,真好。”他抬头望向蔷薇架,想象着满架的蔷薇盛开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白猫叼着只蝴蝶飞过来,蝴蝶的翅膀是蓝色的,像块小小的天空。它把蝴蝶放在江思年脚边,像是在送礼,然后蹭了蹭他的裤腿,红铃铛轻轻响了一声。江思年捡起蝴蝶,翅膀已经不动了,却还带着些淡淡的香,像是花田的味道。
傍晚的花田被夕阳染成了金色,所有的花都像镀了层金。李爷爷拉着二胡,调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