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脚边,用爪子扒开拉链——里面竟藏着颗晒干的向日葵籽。江思年的心忽然一动,这颗种子说不定是母亲特意留的。他起身找出小铲子,在狼毒花田旁边挖了个坑,把种子埋了进去。
“等它长出来,就跟狼毒花做邻居。”小向阳蹲在旁边,用小手拍着土。白猫跳到他肩上,红铃铛的响声惊飞了停在蒲公英上的蜜蜂,却没惊走落在小向阳蒙古袍上的蝴蝶。江思年忽然想起母亲说过,蝴蝶是花的信使,便掏出日记写道:“三月初十,埋下向日葵的约定,蝴蝶来作证。”
傍晚时刮起了南风,吹得薰衣草田翻起绿浪。孤狼忽然站起身,领着狼崽往树林走。白猫追上去,用爪子拍了拍最小那只狼崽的屁股,像是在催它快点。江思年望着它们的背影,忽然发现狼崽们的毛色深了些,已经能看出灰黑色的纹路。
“它们要回家睡觉了吗?”小向阳打了个哈欠。江思年点点头,刚要拉他回暖房,就见信使叼着片狼毒花叶飞过来,叶片上用细针别着根羽毛——是鹰的羽毛,边缘还带着点褐色的斑纹。
“这是山里的信使送来的?”王大爷举着相机对着羽毛拍,“说不定是老鹰在跟咱们问好。”张奶奶从厨房出来,围裙上沾着面粉:“我猜是老鹰看见狼崽了,特意送片羽毛当礼物。”苏瑶接过羽毛,往上面系了根红毛线,系成个小小的蝴蝶结:“这样就更漂亮了。”
李爷爷把羽毛插在暖房的窗台上,正好对着刚埋下的向日葵种子。二胡声又响起来,这次的调子里带着点期盼,像南风拂过麦田。江思年忽然觉得,这花田里的每样东西都在说话,蜜蜂的嗡嗡是问候,蝴蝶的翅膀是书信,连风都带着消息,把日子串成了串。
夜里,江思年被雨声吵醒。他披衣走到窗边,见孤狼不知什么时候守在暖房门口,浑身湿透了也不肯离开。三只狼崽缩在它肚皮底下,白猫则蹲在狼背上,用尾巴给狼崽们挡雨。雨点击打在它们身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倒像是在说悄悄话。
他想起王大爷白天拍的照片,狼和猫依偎在花田边,蜜蜂在旁边嗡嗡唱,鸽子排着队送柳叶。原来母亲说的“万物相惜”,从来都不是大道理,就是这样一个个下雨的夜晚,你为我挡雨,我为你暖脚,简单得像碗热米汤,却烫得人心头发热。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江思年推开房门,见孤狼还守在门口,只是身上盖着件苏瑶的旧棉袄。白猫正用爪子把棉袄往狼崽身上拢,红铃铛在晨光里闪着光。张奶奶端着热粥出来,见了这光景眼圈一红:“瞧瞧,比人还懂得疼惜。”
小向阳揉着眼睛跑出来,看见狼崽们正啃着棉袄上的布纽扣,吓得赶紧去抢:“那不能吃!”孤狼用鼻子蹭了蹭他的手,像是在说没事。江思年忽然发现,狼崽们的眼睛睁开了,是浅浅的琥珀色,像盛着融化的阳光。
“它们看见我了!”小向阳拍手笑。狼崽们似乎真的认出了他,摇摇晃晃地往他脚边跑,结果一头撞在他的蒙古袍上,摔了个四脚朝天。王大爷举着相机追着拍,嘴里喊着“慢点跑”,自己却差点被狼崽绊倒。
江思年走到向日葵种子旁边,惊喜地发现土面上裂开道小缝,冒出个嫩黄的芽尖,像个小小的惊叹号。狼毒花也长高一截,叶片边缘的紫晕更浓了。他蹲下身,看着那抹嫩黄,忽然觉得母亲就在身边,笑着说“你看,它听见了”。
苏瑶把系着红毛线的鹰羽毛插在向日葵旁边,像是给嫩芽做了个小旗子。“这样它就知道往哪儿长了。”她拍了拍手上的土,白猫立刻叼来块小石子,放在羽毛旁边当记号。孤狼也走过来,用鼻子轻轻拱了拱土,像是在给嫩芽松土。
李爷爷的二胡拉得更欢了,调子亮得像雨后的太阳。张奶奶把新烤的饼干放在竹盘里,摆成花朵的形状,放在蜂箱旁边。蜜蜂们嗡嗡地飞出来,落在饼干上,翅膀上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撒了把碎钻。
江思年翻开母亲的日记,在新的一页写下:“三月十一,向日葵醒了,狼崽睁开了眼睛。”刚写完,就见信使领着鸽群飞过来,嘴里叼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野蔷薇的花瓣,有松树上的球果,还有片带着露水的荷叶,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带来的。
“这是在给向日葵送贺礼呢。”王大爷把这些“礼物”摆在嫩芽周围,拍成了张照片,“这张做五月插画正好,就叫‘欢迎新成员’。”小向阳把自己的玻璃罐也摆了过去,罐子里的瓢虫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趴在罐壁上,像是在给嫩芽站岗。
江思年望着这一切,忽然明白母亲为什么总在日记里画花田。因为这里的日子会发芽,会开花,会结果,就像那颗向日葵种子,只要你肯等,肯用心,它总会给你惊喜。就像父亲信里说的,有些等待不是空等,是在土里扎根,等春风一吹,就长得老高老高。
白猫忽然跳上江思年的肩膀,用爪子指着远方。他顺着望去,见天边飘来朵云,像只展翅的鹰。风拂过花田,狼毒花的嫩芽轻轻摇晃,向日葵的芽尖顶着露珠,像是在跟云打招呼。王大爷的相机又响了,这次拍的是云,是风,是花田里所有正在生长的东西。
江思年重新拿起绣花绷子,继续绣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