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陈默那句,如同魔鬼催命般的话语,在不断地回响。
“现在,有人出价一百亿。”
“你,作为拍卖师,是不是应该,开始倒数了?”
倒数?
倒数什么?
为这场变成废墟的拍卖会倒数?还是为他自己,即将被撕成碎片的职业生涯倒数?
他拿着小木锤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他不敢看陈默,不敢看萨拉查,更不敢去看二楼那个,已经彻底暴走的秦二少。
整个会场,死寂一片。
空气粘稠的,让人窒息。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场,已经完全脱离掌控的,疯狂的闹剧。
就在这凝固的气氛中。
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从二楼的楼梯处,响了起来。
哒。
哒。
哒。
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下一下,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那个一直跟在秦昊身后,沉默得像个影子的老者,福伯,正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
他走得很慢,身形有些佝偻,但每一步,都踏得异常平稳。
他所经过之处,原本喧嚣的人群,竟不自觉地,向两边退开,为他让出一条路。
仿佛,他身上带着一种,无形的气场。
一种,能让所有沸腾和狂躁,都瞬间冷却下来的,绝对的,森然的秩序。
秦昊的咆哮,已经消失了。
二楼的包厢里,死一般的安静。
福伯,下来了。
他才是秦家,在玉京雅集,真正的定海神针。
林清雅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抓着陈默衣袖的手,不自觉地,又用力了几分。
这个老头,给她一种,比萨拉查那条毒蛇,还要危险百倍的感觉。
那是一种,面对深渊时,本能的战栗。
福伯走下楼梯,没有看展台上那堆灰烬,甚至没有看,那个让他秦家颜面扫地的罪魁祸首,陈默。
他径直,走到了萨拉查的面前。
他微微躬身。
那不是一个下人的行礼,而是一种,古老而平等的礼节。
“萨拉查先生,秦家有失待客之道,我代二少爷,向您致歉。”
他的话语,平淡无奇,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