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巧了。
少年得的怪症,需要的偏偏是林风刚刚“送”来的、恰好对症的珍稀药材。
这像不像...又一个精心布置的、针对他医者仁心而设的局?
请君入瓮。
对方算准了他不会见死不救,算准了他会动用那盒药材。
那么,下一步呢?
对方想通过这次救治,得到什么?验证药效?观察他用药的思路?还是...另有图谋?
陈默沉默片刻,对李浩道:“你亲自把药送去‘回春堂’,看着赵老用药,守到那孩子情况稳定再回来。”
李浩一愣:“先生,您不去?”
“我不去了。”陈默目光扫过寂静的诊所院落,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既然有人想看我用这些药,那便让他们看。但我的人,不能全都陷在外面。”
他隐隐感觉到,今夜,诊所或许不会太平静。
李浩瞬间明白过来,神色一凛:“是!我马上就去!”他接过药材,快步离去。
陈默转身回到屋内,吹熄了大部分灯火,只留一盏孤灯如豆。
他坐在黑暗里,手指摩挲着那几颗红得妖异的“血枸杞”,感受着其中磅礴的滋阴之力,眼神幽深如潭。
饵已吞下。
就看垂钓者,何时收线了。
夜色渐深,窗外风声呜咽,仿佛野兽的低吼。
山雨,终于要来了。
李浩带着药匆匆离去,诊所里只剩下陈默一人。孤灯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很快,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棂和瓦片上,一场夏夜的骤雨不期而至。雨声嘈杂,却更衬得屋内死寂。
陈默没有动,依旧静静坐在黑暗中,仿佛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他的呼吸悠长而平稳,灵觉却如同张开的蛛网,细致地感知着诊所内外每一丝细微的变化——雨滴敲击不同物体的声音、风中带来的潮湿泥土气息、甚至远处巷口偶尔经过的车辆溅起水花的动静。
时间一点点流逝。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雷声开始在云层深处滚动。
突然——
咔嚓!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幕,瞬间将诊所内照得亮如白昼!几乎在同一瞬间,震耳欲聋的雷声轰然炸响!
就在这雷声的掩盖下,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嗒”声,从诊所后院的屋顶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落在了瓦片上。
来了!
陈默眼皮都未抬,仿佛早已料到。
紧接着,又是几声细微的“嗒嗒”声,极其轻盈迅捷,从屋顶快速移动到后院墙头,最后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院内潮湿的地面上。来人的轻身功夫极为了得,落地竟几乎听不到声音,若非陈默灵觉远超常人,根本难以发现。
不止一人。至少三个。气息收敛得极好,带着一股冰冷的、训练有素的杀气,与“暗河”清道夫的暴戾截然不同,更接近...林风身边那个保镖的感觉。
“烛龙”终于不再满足于试探和引诱,开始动手了。选择这样一个雷雨之夜,正是要借天地之威掩盖一切动静。
他们没有选择强攻前门,而是直接从最难防范的后院潜入,目标明确——直指陈默本人,或者,是他房中那些秘密。
陈默依旧端坐不动,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敲击着,计算着对方的方位和距离。
那三人落入院中,并未立刻行动,而是如同石雕般静止了片刻,似乎在观察和确认。雨声和雷声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片刻后,其中一人打了个极其隐蔽的手势。三人如同鬼魅般散开,两人悄无声息地贴近屋墙,一人则如同壁虎般游上廊柱,伏在屋檐下的阴影里,占据了制高点,手中似乎拿出了某种小巧的、非致命的武器(如强效麻醉弩或捕捉网),瞄准了屋内的陈默。
配合默契,行动迅捷,显然是专业的抓捕小队。
贴在墙边的两人,一人小心翼翼地将一根细长的金属管从窗户缝隙中探入,似乎要释放某种气体。另一人则悄无声息地拨动着门闩,用的是一种极其专业的技巧,几乎听不到声响。
他们的计划很清晰:制高点压制,迷烟放倒,然后潜入带走。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然而,就在那金属管即将喷出气体的瞬间,就在门闩即将被拨开的刹那——
端坐不动的陈默,忽然对着那盏孤灯,轻轻吹了一口气。
噗。
灯焰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