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会”玩弄于股掌之上。
『是动用他背后镇北侯府的滔天权势,直接以力压人?还是用他那天马行空的奇谋,设下一个惊天大局,让对手自己跳进坑里?』
这个念头,只在心中停留了一瞬,便被她强行按了下去。
一丝倔强的骄傲,浮现在她疲惫的脸上。
『不行。绝对不行。』
她与陈锋是合作者,是平等的伙伴。鹿鸣苑的成功,固然离不开他的奇思妙想和人脉支持,但她谢云娘也付出了全部的心血与才干。她自问,在这场合作中,她并非附庸。
可若是事事都依赖他,一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难题,就去向他求援,那她算什么?一个只会管账、打理琐事的漂亮掌柜吗?
不。她谢云娘,要做的是能够与他并肩而立的盟友,而不是躲在他羽翼之下寻求庇护的金丝雀。
这是一场属于她自己的商业战争,是她证明自己能力的关键一战。她必须赢,而且必须靠自己的力量去赢。
她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她在这个时候,向那个比自己还小上几岁的“小弟弟”低头。
她猛地睁开眼,眸子里重新燃起一丝斗志。然而,这斗志很快又被残酷的现实所消磨。
三条路,两条是死路,一条是自己不愿走的路。
棋盘之上,已是黑云压城,她执白的子,被围困在中央,再无腾挪的余地。
思绪彻底陷入了僵局,心中烦乱不堪,仿佛有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她站起身,推开书房的窗户。
一股带着湿气的冰冷空气扑面而来,让她混沌的头脑为之一清。
天边,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深蓝色的天幕,被这抹微光撕开了一道口子。
“来人。”她轻声唤道。
门外,一直守候着的贴身丫鬟立刻推门而入,见她一脸憔悴,不由心疼道:“夫人,您一夜没睡?要不要先用些早膳,再歇息片刻?”
“不必了。”谢云娘摆了摆手,从衣架上取下一件月白色的斗篷,披在身上,“备车,出去散散心。”
丫鬟一愣:“去玄武湖?”
“嗯。”谢云娘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想去那里。只是在心烦意乱之际,脑海中下意识地,便浮现出那片浩渺的湖水,以及湖畔那个温润如玉的身影。
自从数月前与那位自称黄焱的公子在玄武湖畔初遇,并相谈甚欢之后,不知不觉间,他们竟又在同一个地方“偶遇”过数次。每一次,都是在湖边闲谈片刻,从诗词歌赋,聊到风土人情,虽只是君子之交,却总能让她感到一种难得的轻松与惬意。
那个地方,在她心中,不知不觉便多了一份宁静雅致的意味。
或许,她只是需要一个清静的环境,来重新整理自己那团乱麻似的思路。
马车碾过清晨寂静的石板路,车轮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不多时,便到了玄武湖畔。
冬日的玄武湖,笼罩在一层薄如轻纱的晨雾中。湖面平滑如镜,倒映着灰白的天色和岸边萧疏的垂柳枝桠。万籁俱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水鸟清越的鸣叫,更衬得天地间一片孤寂清冷。寒意裹挟着水汽扑面而来,瞬间浸透了衣衫,也让她滚烫焦灼的头脑为之一清。
谢云娘下了马车,挥手让丫鬟和车夫在原地等候,独自一人沿着湖畔蜿蜒的小径,缓缓前行。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着湖水特有的微腥气息。她需要这份清冷,需要这份远离尘嚣的宁静,来重新梳理那团乱麻般的思绪。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让她因一夜未眠而有些昏沉的头脑,彻底清醒过来。
可思路,依旧是一片混沌。
『广陵会……广陵会……』这个名字如同跗骨之蛆,在她脑海中盘旋。『如何破局?突破口究竟在哪里?』她凝视着平静无波的湖面,仿佛想从那深邃的水底找出答案。鞋履踩在沾着露水的枯草上,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就在此时,一个温和的声音,伴随着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从身后的薄雾中传来。
“谢夫人?”
这声音,温润悦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唐突。
谢云娘回过头,只见薄雾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缓缓走来。
来人约莫二十三四的年纪,身着一袭质料考究的月白色云纹锦袍,外面罩着一件御寒的黑色大氅,领口和袖口都镶着一圈细密的银狐风毛,显得低调而华贵。他面容清俊,眉眼温和,正是黄焱。
他的身后,依旧跟着那个眉清目秀、沉默寡言的小书童,怀里抱着一个暖手的小炉。
“黄公子?”谢云娘也有些意外,没想到会在这般清冷的早晨,于此地再次遇见他。
黄焱走到她身前三步处停下,彬彬有礼地拱手一揖,他那双明亮的眼睛,敏锐地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察觉到了她眉宇间那难以掩饰的愁容,但却并未直接点破。
他只是温和地笑道:“谢夫人也来赏这晨雾么?看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