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的沉默如同万年玄冰般凝固,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
蚩尤真身所化的黑色巨影悬浮在半空,高达百丈的身躯上缠绕着浓稠如墨的血色煞气。那些煞气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凝聚成无数狰狞的凶兽形态,时而化作咆哮的猛虎,时而变作展翅的大鹏,每一次形态变化,都伴随着令人心悸的嘶吼声。
他那对如同灯笼般大小的巨眼闪烁着凶光,死死盯着下方悬浮的紫气宝塔,眼瞳中跳动的杀意越来越浓,显然耐心早已被这漫长的沉默消磨殆尽。
“老家伙!你到底想好了没?”
蚩尤的咆哮如同九天惊雷炸响,震得周围的空间泛起阵阵肉眼可见的涟漪,地面上的石头被震得簌簌作响,纷纷碎裂成粉末。
“要打便打,若你这老东西不敢应战,就赶紧滚出这里,给我蚩尤让出通路!这般磨磨唧唧,扭扭捏捏,简直辱没了三界道祖的名头!”
他的声音里满是不耐与暴戾,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只要紫气宝塔再敢迟疑片刻,他便会立刻挥动画出的血色长刀,踏平这片天地,将所有阻碍他的事物彻底碾碎。
紫气宝塔通体萦绕着淡淡的紫光,塔身之上刻满了晦涩难懂的符文,那些符文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散发出古老而威严的气息。
听到蚩尤的咆哮,宝塔上的紫光轻轻闪烁了一下,如同平静湖面被微风拂过,泛起一圈圈柔和的涟漪。
紧接着,道祖淡然的声音缓缓响起,那声音不高,却仿佛蕴含着天地大道的韵律,穿透了狂风与煞气,将蚩尤的咆哮彻底压了下去。
“蚩尤道友,没想到你的性子倒是一点没变,依旧这般急躁易怒。”
哪怕蚩尤先前以整个人间几十亿生灵的安危相威胁,道祖的声音里也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对方口中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份修心养性的功夫,早已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世间能与之比肩者,寥寥无几。要知道,即便是上界那些活了无数岁月的古神,面对这般关乎三界存亡的抉择,也难免会有情绪波动,可道祖却始终保持着古井无波的平静。
道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蚩尤道友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可还记得,当年你与公孙轩辕在涿鹿之野展开大战,双方投入亿万大军,打得天崩地裂,山河变色,所为的究竟是什么?”
他的话语带着一丝淡淡的追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上古时代。
“那时候,三界初定,域外妖魔窥伺本界,屡屡派兵侵犯,人族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你与公孙轩辕争夺的,并非是人间的统治权,而是统率人族大军,抵御域外妖魔的权利。可如今,当年那个心高气傲,对域外妖魔不屑一顾,扬言要将妖魔斩尽杀绝的蚩尤,竟然堕落到用域外妖魔毁灭本界来要挟老道的地步,真是让人不禁唏嘘啊。”
蚩尤听到这话,周身缠绕的血色煞气猛地一滞,那些凝聚成凶兽形态的煞气瞬间溃散,化作漫天血雾。
高达百丈的黑色巨影微微晃动了一下,显然道祖的话语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些记忆。
战场之上,只剩下狂风呼啸的声音,以及远处山峦崩塌的沉闷声响。
过了片刻,他才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冷厉与不甘,如同九幽厉鬼的哀嚎:“心高气傲?不过是你们这些老不死的借口罢了!正是因为我当年不屑于像公孙轩辕那般,对着你们几个老东西阿谀奉承、跪地求饶,你们才会一致支持他,联手将我逼入绝境!”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尽的怨恨与愤怒,周身的血雾再次凝聚,化作一把巨大的血色长矛,矛头直指紫气宝塔:“我蚩尤一族世代骁勇,为了守护人族,与妖魔浴血奋战,付出了无数族人的性命!可最终,我却落得个兵败身死的下场,族人也被你们追杀,流离失所,甚至有些族人被你们贬为奴隶,受尽屈辱!这笔账,这么多年我虽然藏身蚩尤旗主旗中昏睡,但是我都还记着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在蚩尤旗中苟延残喘,尝尽了世间苦楚,自然吸取了教训。”
蚩尤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却又很快被狠厉取代。
“既然你们从来都不把我蚩尤,不把我蚩尤一族当成自己人,那我为何还要在乎这三界的生死存亡?反正即便域外妖魔大军攻破三界,毁灭了这人间,我蚩尤一族也能在魔族的庇护下逍遥自在!”
说到这里,蚩尤的语气中愈发的冷厉和肃杀,血色长矛上的光芒越发浓郁。
“当年域外阿修罗魔族的魔尊亲自找到我,为了收买我,可是许下了天大的承诺!只要我助他们攻破三界,我便可以和他一样,成为魔族至高无上的尊者,统领万魔,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现在想来,我当年真是太死脑筋了,若是早早就答应了阿修罗魔族,哪里还会有后来的兵败之辱,哪里还会让族人受那般苦楚!”
道祖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仿佛早已看穿了蚩尤的心思,缓缓回应道。
“蚩尤道友,你我都是经历过当年之事的人,有些话就不必如此遮掩了吧。当年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