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捡时,膝盖无意中顶了一下……
一个微小的痕迹,背后是无数种活生生的可能。
刑侦工作最迷人又最磨人的地方,就在于要从这无数种“可能”里,筛出唯一的那条“必然”。
想到这里,他并没有急着下结论,而是转过头,看向身后的技术队长吴瑞:“其他痕迹的勘验情况怎么样?尤其是微量物证,有什么发现?”
吴瑞扶了扶眼镜,指着床边地面的一处:“头儿,你看这里。”
“床上……”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床铺整体比较凌乱。”
“但发现的衣物都是女性死者的,暂时没发现属于第二个人的毛发或纤维,其他区域目前也没有明显异常的痕迹。”
吴畏的视线在床头柜上停留了片刻,上面散落着不少化妆品,瓶瓶罐罐不少,但大多规整地立着,并没有出现被打翻或扫落的激烈迹象。
接着,吴畏也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了房间角落里的那个旧衣柜。
他走上前,伸手缓缓拉开了柜门。
“吱呀——”
一股淡淡的霉味混杂着樟脑丸的气息扑面而来,柜子里倒是挂得满满当当。
“啧,”旁边响起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是队里的老张,他脾气急是出了名的。
他凑过来,粗粗扫了一眼柜子内部,眉头就拧成了疙瘩:“这衣柜里里外外看遍了,怎么连一件男人的衣服都没有?”
一位正在附近采集指纹的现场勘查人员闻言抬起头,接过话茬:“初步看来是这样,目前发现的个人物品,从化妆品到衣物,都显示是女性独居。”
“如果确定是女性独居……”
一直沉默不语的吴畏摸着下巴,眼神锐利起来。
他顿了顿,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我们:“那很多前提就得推倒重来了。”
片刻后,吴队猛地抬起头,视线像探照灯一样扫向进门的位置,话锋一转:“门呢?你们刚到的时候,门是什么状态?”
王瑞赶紧回答,“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我们进来后,室内基本保持原样。”
“地面的足迹呢?提取了没有?”
负责痕迹勘查的小赵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吴队,这个……最早发现现场的人进出比较多,地面的脚印已经非常杂乱,清晰度很差了。而且……”
他犹豫了一下,补充道,“看这屋子的卫生情况,这两人……呃,这位住户,似乎也不是特别勤于打扫的那种,所以原有的痕迹就更难分辨了。”
吴队却摆了摆手,眼神里透着一股见惯了大场面的沉稳:“没关系!再乱的麻团也能找出线头。”
“我们要找的是那个‘关键人物’留下的蛛丝马迹,不是来给所有进出过这里的人建档的。”
“别忘了,”他加重了语气,目光缓缓扫过我们每一个人,“这里,有可能是案发的第一现场!”
吴畏也再次屏息凝神,仔细地环顾着这个充满谜团的房间。
这个现场总让他觉得哪里不对劲,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挥之不去。
比如,那张床的床脚……
为什么有一小块不自然的磨损痕迹?
再比如,散落在床边的那些玻璃碎渣,分布的形状是不是太有规律了点?
这些看似寻常的生活细节,此刻在我眼里,却像是拼图上散落的、带着尖刺的碎片,隐隐指向某个被掩盖的真相。
它们真的只是偶然吗?
还是说,每一样不起眼的东西,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被精心掩饰的故事?
但是,偏偏是这个时候,它出现在这里,这事儿怎么想都透着一股不对劲。
吴畏抬手指了一下周围:“所以,我们必须按照最高标准来勘察!”
技术队长王瑞一听,立马点头如捣蒜:“明白,吉队!都听您安排!”
吴畏转过头,视线投双人床,声音斩钉截铁:“马上重点提取床单和被罩!尤其是可能接触体液的位置,仔细给我检,重点做男性精斑预实验!”
这话一出,旁边的技术队长王瑞脸上的肌肉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那表情简直是哭笑不得。
他心里直犯嘀咕:在这地方找这个?那线索怕是多得能论斤称了!谁不知道这女人是混夜场的,交际圈那叫一个广,认识的人三教九流。
那种地方,灯红酒绿,气氛上来了,看对眼了找个临时伴侣带回住处,简直太常见了。
这床单上要是检不出点东西,那才叫稀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