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万道,梵唱千重。
西漠深处,那烂陀寺巍然矗立于无垠沙海之中,犹如一颗镶嵌在黄沙之上的明珠,散着庄严而神秘的气息。
寺庙延绵数十里,金顶朱墙,雕梁画栋,在烈日下闪耀着令人目眩的光芒。
风中飘荡的经幡出猎猎声响,与远处传来的诵经声交织成一曲凡脱俗的天籁。
中央主殿更是宏伟异常,百尺高的殿门上雕刻着精细的佛本生故事,栩栩如生。
殿内,数十根合抱粗的金柱支撑着绘有飞天彩绘的穹顶,地面上铺就的金砖光可鉴人,熠熠生辉。
大殿尽头,一座三丈高的莲台之上,端坐着那烂陀寺的住持——僧稠大佛陀。
他身披一袭简单的红色袈裟,那袈裟质地普通,颜色也已有些褪去,与他至高无上的地位似乎不太相称。
老僧面容枯槁,身形干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然而那双半开半阖的眼睛却如同包容了星海宇宙,深邃无尽,偶尔流转出的光芒,令人生出敬畏之心。
他只是静静坐在那里,整个大殿的光线、声音、乃至法则都仿佛以其为中心缓缓流转。
莲台正前方,供奉着一尊十丈高的金身佛像。
佛像低眉垂目,嘴角含笑,右手施无畏印,左手持与愿印,周身散着柔和而威严的金光。
佛像前香火鼎盛,数百盏长明灯摇曳生辉,将整个殿堂映照得如同佛国净土。
此刻,明心尊者正跪伏在冰冷的金砖地上,额头紧贴地面,大气也不敢喘。
他身上的月白僧袍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背上,显出一副微微颤抖的骨架。
作为那烂陀寺有数的高僧之一,他平日在外何等威风,此刻却如稚童面对严师,连抬头仰望的勇气都丧失殆尽。
时间在焚香缭绕中缓缓流逝,每一息都如同一年般漫长。
“所以,”
终于,僧稠大佛陀开口了,他的声音平和缓慢,却如同重锤般敲打在明心尊者的心上,“你不仅未能将那身负造化变数的异种带回,还暴露了贪念,与白鹿书院齐星衍生了正面冲突,最后更是被对方一言惊退?”
明心尊者浑身一颤,冷汗瞬间再次浸透了僧袍。
他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干涩而颤抖:“师尊恕罪!
弟子……弟子实在是那齐星衍欺人太甚,他不仅阻挠我们带走那造化种子,还出言侮辱我佛门,说我们……”
“够了。”
僧稠大佛陀轻轻打断他,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无上威严,“见造化而心动,是为贪;被小妖激怒而失态,是为嗔;行事不密,反堕宗门颜面,是为痴。
明心,你令吾很失望。”
这些话如针般刺入明心尊者心中,他深知师尊早已洞悉一切,任何辩解都只是徒增罪过。
他只能将头埋得更低,几乎要将自己镶嵌进金砖地里:“弟子知罪!
请师尊责罚!”
僧稠大佛陀缓缓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那卑微的姿态,眼中无喜无悲:“念你初犯,便去‘无相壁’前静思己过百年吧。
何时勘破贪嗔痴三毒,何时再出来。”
无相壁!
明心尊者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那是那烂陀寺惩戒犯下大错弟子的地方,一处不见天日的石窟。
其中空无一物,只有一面光滑如镜的石壁。
受罚者面对石壁打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石壁会映照出人心最深处的欲望与恐惧,引动心魔拷问。
许多高僧在其中不过数十载便心智崩溃,有的甚至走火入魔,百年孤寂,足以让最坚定的修行者疯魔!
然而,他不敢有丝毫违逆,只能颤声应道:“……谨遵师尊法旨。”
“下去吧。”
“是……”
明心尊者如蒙大赦,又如同失去所有力气,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踉跄着退出了大殿。
他的背影佝偻,仿佛一下子老了百岁。
沉重的殿门缓缓闭合,出沉闷的响声,在空阔的大殿中回荡良久。
此刻,宏伟的殿内只剩下僧稠大佛陀一人。
他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殿宇,望向了遥远的中州方向。
那双包容星海的眸子里,似乎有亿万星辰生灭,演化着无穷奥秘。
“白鹿书院……齐星衍…浮游妄图倾天……”
他低声自语,声音如同远古梵音,在殿中轻轻回荡,“既已落入儒家之手,强夺已非上策,反而可能提前引儒释之争,误了大事。”
他沉默良久,仿佛化作了另一尊佛像,与身后的金身佛像相对无言。
只有偶尔眨动的眼睛,表明这是一个活着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僧稠大佛陀缓缓抬起干枯的手掌,掌心向上。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整个大殿的光线都为之一暗,然后再次亮起,仿佛所有的光芒都被那只手掌所吸纳。
随着他的动作,大殿两侧的阴影中,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