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老头子上个月咳得睡不着觉,喝了您三副汤药都没好,后来买了江老板的枇杷膏,喝了两日就不咳了,这怎么说”
说话的是住在隔壁巷的邻居,手里还提着个空瓷罐,显然是常客。
“你懂什么!”
李府医瞪着他,“那是你家老头子病情轻,若真是肺腑积热,喝多少膏子都没用!”
“我家孙儿前几日得了风寒,咳得喘不上气,也是喝了这枇杷膏止住咳嗽的!”
又一位妇人站出来,怀里抱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
“李大夫您当初给我孙儿开的药,喝了两天就吐,江老板这膏子甜,孩子愿意喝,还没副作用,怎么就不如您的药”
也许这枇杷膏确实不能当药用,但若说枇杷膏比不上那些苦药,他们也是不乐意的。
这话像戳中了李府医的痛处,他脸涨得通红,指着满屋子的客人。
“你们……你们都是被她骗了!
这膏子治标不治本,今日不咳了,明日咳得更厉害!
我是大夫,我说的话难道不比你们这些外行懂”
江茉看着他近乎歇斯底里的模样,心里倒有了几分清明。
这位李大夫,怕是把“太医院弟子”
的名头看得比什么都重,丢了伯府的差事,又被枇杷膏抢了风头,便觉得是奇耻大辱,非要来找补回面子。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瓷勺,擦干净放回柜台,才缓缓开口。
“李大夫,您说我的枇杷膏治标不治本,我认。
它本就不是药,是用来缓解咳嗽不适的吃食,若真是重症,我也会劝客人去看大夫。
可您呢”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李府医。
“伯夫人喝了您半个月的药,咳嗽没好,反而咳得更重,连觉都睡不安稳。
我这枇杷膏虽不能除根,却能让她不咳、能好好吃饭,难道这也是错您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太医院弟子,可行医的根本,不就是让病人舒服吗若连这点都忘了,就算有再大的名头,又有什么用”
“你胡说!”
李府医气得抖,伸手就去抓江茉的手腕。
“我今日非要带你去见官!
让官府查查你这膏子里是不是加了别的东西,竟敢妖言惑众!”
江茉早有防备,侧身躲开,他扑了个空,重重撞在柜台上,腰间的药箱“啪”
地掉在地上,里面的银针、脉枕滚了一地。
“李大夫!”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断喝,众人回头,只见忠义伯府的管家提着食盒站在门口,脸色也不好看,冲到前面来。
“您这是在做什么夫人听说您近来四处说桃源居的不是,特意让我来看看,没想到您竟在这里撒野!”
李府医看见管家,像见了救星,忙爬起来抓着他的胳膊。
“王管家!
你可来了!
你快说说,夫人的咳嗽明明是我用汤药压下去的,怎么就成了这枇杷膏的功劳还有这枇杷膏,她的膏子肯定有问题,你快带她去见官!”
管家皱着眉甩开他的手,从食盒里取出一张纸递过去。
“李大夫,你先看看这个。
这是伯夫人这半个月的诊脉手札,前十五日喝您的药,脉象一直虚浮,咳嗽不止,后五日喝了江老板的枇杷膏,配着清淡汤粥,脉象渐渐平和,今日复诊时,旁的大夫都说‘肺腑积热已散大半’。
您倒是说说,这是您的汤药管用,还是江老板的膏子管用”
请的大夫给自家夫人看完诊,他恰好要来桃源居,便送着大夫一同出来了,没想到这手札刚好派上用场。
李府医接过那张纸,手指颤抖着展开,每一日的脉象、咳嗽次数都记得清清楚楚。
前十五日的“咳甚,夜不能寐”
与后五日的“咳减,能进粥两碗”
形成鲜明对比。
他看着那张纸,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手里的纸像有千斤重,飘落在地上。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后退了两步,撞在身后的桌子上。
“李大夫,”
管家叹了口气,“您也是行医多年的人,该明白‘医者仁心’四个字。
伯府解雇您,不是因为江老板的枇杷膏,是因为您固执己见,不肯调整药方,还容不得旁人提建议。
您总说自己是太医院弟子,可太医院教您的,难道不是‘因地制宜、因人而异’吗”
周围的食客也纷纷议论起来。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李大夫多厉害呢,没想到这么固执。”
“江老板也是冤,好心做吃食,还被人这么闹。”
“以后可不敢找李大夫看病了,连病人舒服不舒服都不管。”
这些话像针似的扎进李府医的心里,他抬头看向江茉,见她正弯腰帮鸢尾捡散落的鲜花,动作轻柔,脸上没有半分嘲讽,只有平静。
他突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扇了几巴掌。
自己这几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