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起来了?”
“睡不着。”
“总觉得像做梦,我想到,我这就当了父亲。”
林渊走过去,夜风拂过,轻轻搂住她,桂花簌簌落在他们肩头。
宸宁靠在他胸前,忽然轻声道:“林渊,我们会好好的,对吧?”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收紧了手臂。
当然,他一向自信人胜定天,他努力修炼也有一部分要守护身边人的原因。
远处,更夫的梆子声悠悠传来,三更天了。
元朔帝派人送来一对赤金长命锁,锁片上錾着“福寿安康”
四个字。
太子赵雨岸准备了一天方才隆重登门,又不知从哪搜刮来几大车的财货当贺礼,
“这眉眼,活脱脱就是宸宁小时候的模样。”
林渊站在一旁,看着宸宁含笑,她气色好了许多,脸颊有了血色,只是腰身仍比产前纤细。
趁着宾客盈门,司隶府的属官悄悄凑过来。
“左卿大人,神沿公主笛声琳有消息了。”
林渊笑容缓缓不动声色,笑容依旧满满的点点头。
厅中全是欢声笑语的人群,宸宁正低头逗弄怀中的女儿,眼角眉梢都是温柔。
“知道了,改日再说。”
陇王要走了,西北不能长久缺主。
宸宁抱着女儿站在城下送行。
赵雨镰翻身上马,甲胄上的雨珠簌簌落下。
“照顾好自己。
“他朝妹妹挥挥手。
“下次回来,我要听小知夏叫舅舅。”
宸宁含笑点头,握着怀中的婴儿的手摇了摇。
像是在跟舅舅道别。
林渊站在一旁,看着马蹄声渐远,最终消失在尘烟中。
此去,不知多久才能再见了。
回府的路上,宸宁说:“我想去祭拜母亲。
“林渊点点头,“不等孩子再大些吗。”
“不,就现在。”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决,“带着知夏一起去。
“林渊看着她被露水打湿的鬓角,点了点头。
三日后,他们来到了城外的皇陵。
宸宁跪在母亲墓前,将一束白菊放在碑前。
“母亲,这是您的外孙女。”
知夏在她怀里扭动着,小手去抓飘落的花瓣。
林渊站在一旁,看着墓碑上那个陌生的名字。
他忽然想起很多事——想起自己从未见过的母亲,想起宸宁生产时苍白的脸,想起她无情无义的脸庞。
因为执意要生下次子,临死前,自己也见不上她一面。
这让林渊从她死后开始,一次也不主动去拜祭她。
风穿过松林,出呜呜的声响,像是谁的叹息。
回程的马车上,宸宁靠着车壁睡着了。
知夏趴在她怀里,也睡得香甜。
林渊轻轻将她们揽住,马车颠簸时,宸宁无意识地往他肩上靠了靠。
窗外,夕阳将云层染成金红色,远处的城池笼罩在一片温暖的光晕中。
夜晚,林渊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北境荒芜的旷野边,远处有个女子在唱歌。
他想要走近,却忽然起风,转眼就挡住,逼走年幼的他。
那女人好似想说点什么,但他终究没有听到,只剩下生气和苦闷。
难得的睡眠醒来时,宸宁正坐在床边哄哭闹的知夏。
“做噩梦了?”
“八境大修士也会做梦吗。”
她好奇问。
林渊摇摇头,伸手接过孩子。
知夏一到他怀里就不哭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
“这孩子太亲你了。”
宸宁有点嫉妒的道。
林渊低头看着女儿,忽然觉得那些梦境、那些过往,都变得很遥远。
清晨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知夏咿咿呀呀地挥着小手,去抓那一缕缕跳动的光。
宸宁梳妆完毕,走过来接过孩子。
“今日要去给父皇请安。
“林渊“嗯”
了一声,起身更衣。
院子里传来丫鬟们的说笑声,还有厨房飘来的饭菜香。
这样平凡的日子,竟让他觉得无比珍贵。
出府时,他们遇上了来拜访的宁王世子。
身宽体胖的他,脸上十分高兴,手里拿着个精致的木匣:“给小县主的礼物。
“打开一看,是只做工精巧的银铃铛。
“
“戴上这个,走到哪都能听见声响。
“他笑着说,“免得像小瑾一样,总爱溜走。”
宸宁忍俊不禁,林渊则挑了挑眉。
知夏伸手去抓铃铛,出清脆的响声。
宁王世子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忍不住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知夏会翻身了,会坐了,会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