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赖雪在城北旧城墙根立起的青石碑还沾着露水,碑身刻着的“每日晨诵三条逻辑公理,违者罚抄《因果守恒论》三百遍”
在晨光里泛着冷硬的光。
她站在碑前,素白道袍被风掀起一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算筹——那是她十二岁入观时师父亲手雕的,刻着“理”
“序”
二字,此刻算筹上的纹路被磨得亮。
“今日第一条公理:有因必有果,果必循其因。”
最先响应的是个穿灰布衫的书生,捧着《因果守恒论》站在碑下,声音清亮得像敲玉。
可他刚念到第二条“能量转换必守恒,无中不能生有物”
,旁边拴着的老黄狗突然打了个响鼻。
书生的眉峰猛地一跳,算筹在掌心捏得咔咔响——按照公理,狗打喷嚏必有前因,可他分明没看见谁踢了狗。
他蹲下去盯着狗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前因是晨间露重?露重因是夜云厚?夜云厚因是——”
话音未落,他突然跳起来揪住狗尾巴:“是你昨夜偷吃了张屠户的骨头!
这是因!
所以现在打喷嚏是果!”
老黄狗被拽得嗷呜叫,挣扎着甩了他一脸口水。
围观的人哄笑起来,有个挑菜担的老汉凑趣:“小先生,我这筐白菜今早少了两棵,按公理该找谁?”
书生涨红了脸,突然抄起《因果守恒论》朝菜筐砸去:“必是白菜自己成精跑了!
守恒守恒,它总得守个什么!”
菜筐被砸翻,白菜骨碌碌滚到墙根,撞在另个正背公理的修士腿上。
那修士本在闭目凝神,此刻突然睁眼,道袍无风自动:“不对!
能量守恒要求——”
他盯着滚过来的白菜,瞳孔骤然收缩,“白菜滚动的动能从何而来?必是有人暗中施法!”
说着挥袖拍出一道青光,竟把白菜轰成了菜泥。
“这哪是讲理,是疯!”
卖糖葫芦的小贩搓着被震落的糖渣嘟囔。
人群渐渐散了,只剩几个跟着赖雪学了半月的弟子还在坚持。
穿月白衫的小徒弟捧着抄到第三百遍的《因果守恒论》,笔尖突然顿住——纸页上的字开始扭曲,“因果”
二字慢慢连成青蛙的轮廓,鼓着腮帮子冲他“呱呱”
叫。
他尖叫一声摔了笔,抱着头喊:“我变成青蛙了!
我要跳井!”
“他不是真疯。”
紫菱的声音从墙头上飘下来。
她抱着星钥,间沾着片梧桐叶,正歪头看那小徒弟被人架走。
星钥在她掌心流转着微光,映出赖雪此刻的影子——那道影子站在空荡的碑前,指尖的冰纹正一寸寸爬上青石板。
“她立规矩,是怕规矩塌了,人就散了。”
紫菱轻轻叹气,指尖抚过星钥上写着“平凡版”
的字样,“可她不知道,人散了,还能笑作一团再聚。”
消息传到卜凡耳朵里时,他正蹲在院角给泡菜坛贴“飞升预备役”
的红纸。
赖瑶风风火火撞开篱笆门,梢还沾着答辩大赛的彩纸:“那丫头的试验区要成疯人院了!”
卜凡把最后张红纸按平,拍了拍手:“疯好啊,疯了才活得透。”
他从咸菜缸里捞出根酸黄瓜啃着,眼睛突然亮起来,“瑶瑶,帮我支个台子,就叫‘反向学术答辩大赛’——参赛者用最荒唐的理论解释世界,评委越笑得分越高。”
赖瑶愣了:“你这是要跟她对着干?”
“对着干多累。”
卜凡咬着酸黄瓜含糊道,“她要砌墙,咱就给墙根挖条河——水一漫,墙自己就软了。”
他抹了把嘴角的酸水,掏出手机划拉,“场辩题就定‘为何泡菜坛能飞升’,你去把醉汉老周找来,他上次说‘月亮是腌萝卜晒的’,有功底。”
三日后,城墙根的空地上支起了红布棚子。
老周醉醺醺抢过话筒,酒气裹着话往外冒:“为啥泡菜坛能飞升?因为——嗝!
坛子憋气千年,腌过酸菜腌过醋,怨气比雷劫还大!
一朝掀开盖子——噗!
那气儿比剑修御空还快,直达天庭!”
他踉跄着撞翻桌子,桌上的腌蒜滚得到处都是,“天庭老儿闻见这味儿,直拍大腿:‘快把这宝贝留下!
’”
评委席上的赖瑶笑得直拍桌子,把十分的牌子举得老高:“这解释有理有据!
腌蒜都给你当证据!”
台下哄笑声炸成一片,连城墙砖缝里的草都跟着抖。
人群里突然窜出几个身影——正是赖雪试验区的弟子,小徒弟举着“我要研究彩虹屁动力学”
的横幅,涨红了脸喊:“我要答辩!
我认为眼泪是天上的云掉下来学笑!”
赖雪站在试验区门口,看着最后一个弟子跑远。
风卷起她脚边的《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