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穹顶坍塌的轰鸣尚未消散，那道低沉的声音便裹着某种古老韵律撞进众人耳膜。
卜凡抱着赖雪的手臂猛地一紧，后颈汗毛根根竖起——这声音他太熟悉了，分明与血脉深处那团总在深夜翻涌的黑影，有着同频的震颤。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身，却只看见半空中扭曲的空间裂缝，像被利刃划开的黑布，边缘泛着刺目的银白电芒。
"
谁？"
他脱口而出，尾音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
怀里的赖雪忽然轻咳一声，血珠溅在他衣襟上，像朵突兀的红梅，这才让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呼吸几乎停滞。
"
凡哥！
"
赖瑶的惊呼声从右侧传来。
卜凡侧头，正看见紫菱的星环护盾被命运乱流撞出蛛网纹，她的指尖掐着星纹玉符，额角青筋直跳："
传送阵被锁死了。
"
她的声音比平时更冷，星环边缘却有细碎星光簌簌坠落，"
不是普通崩塌这空间被命运之力织成了网，我们现在像困在茧里的虫子。
"
话音未落，赖雪的指尖突然在卜凡掌心轻轻一勾。
他低头，正撞进那双原本紧闭的眼睛——赖雪的瞳孔散着淡金光晕，是执念丝线被激的征兆。
她的唇瓣开合，没有声音，却有一缕若有若无的波动顺着掌心窜进他识海："
初代意志反噬"
卜凡的心脏重重一跳。
三个月前在断链族遗迹，他强行融合初代断链者的血脉时，那道残留意志曾警告过"
不可贪多"
。
此刻赖雪用最本源的魂识传递消息，说明危险比他想象的更紧迫。
"
姐在说反噬？"
赖瑶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她的梢还沾着碎石粉末，却已经闭上眼掐起幻术诀。
随着她指尖轻颤，众人眼前浮现出半透明的空间脉络图——那些纠缠的银线中，竟藏着一条幽蓝通道，像黑暗里的萤火虫。
"
有门！
"
她睫毛颤动着睁开眼，"
但这通道"
她咬了咬唇，"
尽头的波动不像普通秘境，倒像是被人特意留的。
"
"
特意留的？"
紫菱的星环突然收缩，将四人护得更紧。
她盯着那团幽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符边缘，"
天命阁的人不可能知道我们会来，除非"
"
除非等的就是我。
"
卜凡打断她。
他望着空间裂缝里翻涌的黑雾，忽然想起刚才晶核崩裂时，那道"
真正的断链者"
的称呼。
血脉里的黑影又开始躁动，这次不是灼烧，而是某种牵引，像幼兽在唤母兽。
他低头看了看赖雪——她的金瞳已经消散，只剩苍白的脸贴在他颈侧，呼吸轻得像羽毛。
又瞥了眼赖瑶，她正咬着下唇盯着空间脉络，尾还沾着刚才被碎石擦破的血珠。
最后看向紫菱，她的星环虽裂，却仍稳稳护着所有人，连自己衣袖被划破的伤口都顾不上。
"
凡哥？"
赖瑶察觉他的沉默，伸手戳了戳他肩膀，"
你该不会想"
"
我想赌一把。
"
卜凡突然笑了，露出虎牙。
他把赖雪往上托了托，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那声音说终于等到你，说明对方要的是我这个断链者。
与其困在这里被反噬撕成碎片，不如主动去看看，他们到底要什么。
"
紫菱的星环突然爆出刺目星光，她抓住卜凡的手腕："
初代意志碎片还没完全融合！
你现在激，可能会被夺舍！
"
"
所以需要你们帮忙。
"
卜凡反手握住她的手，又扯过赖瑶的手腕，"
雪姐的执念丝线护着我心脉，瑶瑶的幻术干扰空间，紫菱你用星环锁死我的灵识——如果我失控，就用星芒刺碎我的识海。
"
"
你疯了？！
"
赖瑶眼眶瞬间红了，"
你死了我们怎么办？！
"
"
所以我不会死。
"
卜凡的拇指蹭过赖雪冰凉的手背，"
她还没醒，我答应过带她去看苍梧山的云海。
"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血脉里的黑影突然化作滚烫的溪流，顺着脊椎直冲头顶。
他能听见自己骨骼出的轻响，能感觉到皮肤下的血脉图腾在光，像无数条小蛇在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