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尘开始给她上课。
他讲得很细,从最基础的人体经络,到今天遇到的贫血病例,结合着书本上的知识和实际案例,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她听。
江小满听得格外认真,时不时还拿出个小本本记上几笔。
灯光下,她那张娃娃脸显得专注又可爱。
等上完课,外面的天早就黑透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
江小满去厨房烧了一大锅热水。
很快,屋里就腾起了朦胧的热气。
两人挤在一个大木桶里,水汽氤氲。
江小满舒服地靠在他怀里,小声说着今天在家里都干了些啥,比如把院子扫了一遍,然后又去南街的菜站逛了一圈。
周逸尘偶尔应一声,大手轻轻地帮她揉着肩膀,享受着这难得的温存。
洗漱完,两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子皂角的清香,一身舒爽地上了炕。
一夜无话。
第二天是周六,医院休息,不用上班。
吃过早饭,周逸尘就骑着自行车,带着江小满出了门。
他们的目的地,是东街的煤店。
在城里生活,不比在乡下可以随便上山砍柴。
煤炉子和蜂窝煤是过日子的必需品。
煤店里人来人往,空气中都飘着一股子浓浓的煤灰味儿。
负责登记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穿着一身满是油污的蓝色工作服,耷拉着眼皮,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他瞥了周逸尘和江小满一眼,语气有些冷淡。
“干啥的?”
周逸尘一点也不恼,脸上还带着笑,很客气地开口。
“同志,你好,我们是新搬来这条巷子的,想买个煤炉,再办个煤本。”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县医院开的证明,和自己的工作证,一起递了过去。
那男人一看来头正,手续也齐全,脸色这才缓和了点,伸手接了过来。
“炉子在那边墙角,自己挑。”
他用下巴指了指。
“煤本得填个表,蜂窝煤要预定,写上地址,下周给你们送过去。”
他的话还是那么干巴巴的,但总算是给办事了。
办煤本,订蜂窝煤,流程确实比乡下复杂得多。
江小满就站在旁边看着,一句话也插不上。
她看着周逸尘不急不躁地跟人打交道,问清楚了价钱,又认真地填好了表格,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整个过程,他都那么从容。
江小满心里就觉得特别踏实。
好像天大的事,只要有他在,就都不是事儿了。
这就是她男人,不管是在乡下大队,还是在这县城里,都能把日子过得安安稳稳。
挑好的炉子不算大,但分量不轻,是个黑乎乎的铁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