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岛屿。他面容冷峻,双眼毫无波澜,自称“执律使”,乃昔日守序司残余势力所遣。
“你们扰乱自然秩序。”他在崖边对阿念说道,“情感泛滥将导致认知混乱,群体失控。天命虽退,规律犹存。请立即关闭启言碑,终止共感之流扩散。”
阿念静静看着他:“你有过母亲吗?”
男子一怔:“这无关议题。”
“那你哭过吗?为谁?”
“情绪是弱点,不应鼓励。”
阿念笑了:“那你一定很寂寞。”
话音未落,启言碑忽然自行发光,一道光束直射黑袍男子额头。他浑身剧颤,瞳孔放大,口中喃喃吐出几个破碎音节:
>“娘……别走……我不想当机器……我想……想你抱我……”
光束收回,男子瘫倒在地,泪流满面。
良久,他抬起头,声音哽咽:“我五岁被选入‘清心院’,切除情感中枢,成为执法工具……我忘了家在哪里,忘了父母模样……可刚才,我梦见一个小女孩牵着我的手说:‘哥哥,回家吃饭了。’那是我妹妹……我已经有四十年没想起她了。”
阿念蹲下身,握住他的手:“现在想起,还不晚。”
三天后,黑袍男子自愿留下,成为言归之地第一位“静听者”。他不再说话,只是每天坐在碑旁,聆听他人倾诉,偶尔点头,眼神渐渐有了温度。
又一年春,启言碑迎来最特殊的一位访客。
那是一个盲童,由母亲牵着来到岛上。孩子天生看不见,却异常聪慧,能凭声音辨识万物。他在碑前站定,仰起脸,用清脆童音说道:
>“我想告诉爸爸,虽然你看不见我长大,但我每天都活得像你说的那样勇敢。你说过,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心能到达。我现在每天都在用心看世界,看到了好多颜色,还有光。妈妈说,那就是你留给我的礼物。”
话音落下,启言碑首次出现了彩色铭文??两行嫩黄色的字缓缓浮现:
>**“儿子,爸爸一直看着你。”**
>**“你看到的光,是我变成的星星。”**
当晚,一颗新星划破夜幕,悬于“念昭”之侧,久久不灭。
人们称之为“父语星”。
自此之后,启言碑不再局限于人类语言。聋哑人用手语表达的情感,会被共感之流自动转译为光纹镌刻其上;婴儿啼哭中蕴含的情绪波动,也能引发泉水共鸣;甚至一棵老树被砍伐前释放的生命信号,都被记录为一段螺旋状符号,嵌入碑底。
世界彻底变了。
战争减少了,因为士兵们饮了语泉后,开始梦见敌方母亲的哭泣;犯罪率下降了,因监狱设了“倾听角”,囚犯第一次说出童年创伤后,狱警红了眼眶;教育体系改革了,孩子们不再只学算术与律法,更要学会如何倾听、如何表达、如何拥抱一个正在崩溃的灵魂。
而阿念,依旧住在言归之地的小屋里。
她不再频繁现身,却总能在某个角落发现她的痕迹:一本翻开的日记,一杯尚有余温的茶,或是一支搁在窗台上的朱砂笔。
某夜,小禾来找她,见她正对着星空出神。
“你在想他吗?”小禾轻声问。